不看后悔的36036个恐怖故事

借阳寿的药引

夏末的雨水把进山的路泡成了烂泥潭。陈启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水,手里拎着一网兜蔫头耷脑的苹果和两盒包装过时的点心。雨水顺着临时买来的廉价雨披帽檐往下淌,模糊了他的视线。转过最后一道山梁,那个叫“野狐坳”的村子,便蜷缩在湿漉漉的、墨绿色山坳里,像一块发了霉的苔藓。

他是来接爷爷陈老栓“下山”的。父亲在城里病床上气若游丝,含糊地嘱咐:“去……去把你爷爷接来……见最后一面。”这话透着古怪。爷爷在乡下独居十几年,父亲从未提过接他来城里,爷俩关系似乎一直不咸不淡。如今父亲弥留,却突然想起这茬。

村子比想象中更破败,青壮年几乎走光了,只剩些老人和零星几个眼神呆滞的孩子。空气里除了雨水的土腥,还飘着一股淡淡的、若有若无的药草味儿,苦涩里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甜腻。

按照父亲给的模糊地址,陈启明在村子最深处,紧挨着一片黑压压老林子的坡地上,找到了爷爷的家。不是寻常的农舍,是几间看起来有些年头的、低矮的青砖瓦房,围成一个小小的院落。院墙很高,爬满了枯死的藤蔓。院门是厚重的老木门,漆皮剥落,透着一股子阴沉的旧气。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,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,勉强能认出“回春堂”三个字,边角刻着些看不清的符箓般的花纹。

这里以前是个小诊所?陈启明心里嘀咕。他抬手敲门,手触到门板,冰凉湿滑。

敲了许久,里面才传来缓慢拖沓的脚步声。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,露出一张脸。

陈启明呼吸一滞。那确实是一张老人的脸,皱纹深如刀刻,皮肤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,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。但那双眼睛——异常明亮,锐利得像针,在他脸上逡巡,带着审视,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、近乎漠然的平静。完全不像一个久居深山、风烛残年的老人。

“爷……爷爷?我是启明,陈建国的儿子。”陈启明赶紧报上家门。

老人——陈老栓,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,似乎在确认什么,然后才缓缓拉开门。“进来吧。”

院子里意外的整洁,青石板缝隙里没有杂草,却弥漫着比外面浓郁数倍的药草气味。正屋门楣上同样挂着“回春堂”的匾额。屋里光线昏暗,靠墙立着几个顶到房梁的老式中药柜,无数个小抽屉上贴着泛黄的标签。一张宽大的老柏木案桌,上面摆着铜秤、药碾、切药刀,擦得锃亮,却没什么使用痕迹。墙壁上挂着几幅褪色的人体经络图,边角卷起。整个空间更像一个凝固在旧时光里的、废弃的诊室,而不是居所。

“你爸不行了?”陈老栓直接问,声音干涩,没什么情绪起伏。

陈启明心里有点不舒服,还是点点头:“医生说……就这几天了。爸想见您。”

陈老栓哼了一声,听不出是冷笑还是别的。“见我?他是想让我‘回去’吧。”他走到案桌后坐下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把光滑的乌木镇尺,“城里的大夫,救不了他的命?”

陈启明沉默。父亲的肝癌查出来就是晚期,现代医学确实回天乏术。

“坐。”陈老栓指了指旁边的条凳,“既然来了,也不急这一时半刻。山路不好走,雨停了再说。”

陈启明只得坐下,把滴着水的点心盒子放在脚边。屋里的寂静带着重量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只有屋檐滴水的声音,单调地重复。

“爷爷,您以前……真是大夫?”陈启明没话找话。

陈老栓抬眼看他,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在昏暗里像两点幽火。“算是吧。治些城里大夫治不了的毛病。”

“什么毛病城里大夫治不了?”

陈老栓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,没回答,反而问:“你爸,这些年,身子一直不算硬朗吧?是不是总觉得乏,睡不醒,干什么都提不起劲,小病小痛却没断过?”

陈启明一怔。父亲确实如此,常年亚健康,体检又查不出大问题,都说是工作累的。

“他是不是四十七那年,生过一场大病,差点没熬过去?”陈老栓又问,语气笃定。

陈启明猛地抬头。父亲四十七岁那年,突发急性坏死性胰腺炎,在icu住了半个月,医生几次下病危通知,最后竟奇迹般挺了过来,只是之后身体更差了。这事,爷爷怎么会知道?父亲从未提过跟爷爷联系。

陈老栓似乎从他的表情得到了答案,不再追问,目光转向窗外渐渐变小的雨丝,眼神空洞,仿佛穿透雨幕,看向了很远的地方。

接下来的半天,陈老栓话很少,只是默默准备着离开要带的东西——一个老旧的藤箱,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,还有几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、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包裹。陈启明想帮忙,被他摆手拒绝。

期间,有两个颤巍巍的老人摸上门来,看到陈启明,都有些畏缩,欲言又止。陈老栓只是冷淡地说:“这几天不看诊,回吧。”那两人便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,临走时偷偷打量陈启明的眼神,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敬畏和……怜悯?

陈启明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。

傍晚,雨停了,天边露出一线惨淡的灰白。陈老栓锁好院门,拎起藤箱,说了句“走吧”,便径直向村外走去,步履稳健得不像个老人。

出村的路上,遇到几个村民,都远远避开,低下头,不敢与陈老栓对视,更不敢打招呼。整个村子,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沉默和回避中。

回到城里,已是深夜。父亲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,浑身插满管子,瘦得脱了形,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。当陈老栓走到病床边时,父亲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,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——有恐惧,有愧疚,有哀求,还有一丝如释重负。

“爹……您……来了。”父亲的声音气若游丝。

陈老栓俯下身,凑近父亲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低声说了句什么。陈启明只隐约听到“时辰”、“债”几个字眼。

父亲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,眼角渗出混浊的泪水,死死抓住陈老栓枯瘦的手腕,指甲掐进了肉里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却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
陈老栓任由他抓着,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,只是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,深深看了父亲一眼,然后慢慢掰开了他的手。

那一夜,父亲的情况似乎“稳定”了一些,不再痛苦呻吟,陷入了昏睡。陈启明心力交瘁,在陪护床上睡着了。

第二天一早,陈启明被护士叫醒,说父亲醒了,精神似乎好了点,想喝粥。他欣喜又疑惑,赶紧去买。回来时,却见陈老栓正站在病房窗边,背对着他,手里拿着一个陈旧的、蓝布封皮的小本子在看。晨光透过窗户,给他苍老的轮廓镀上一层冷边。

听到动静,陈老栓合上本子,动作自然地将它塞进了自己贴身的内兜里。陈启明瞥见那本子封皮上似乎用毛笔写着什么,像是账本。

“爷爷,您看什么呢?”他随口问。

“陈年旧账。”陈老栓转身,脸色在晨光下显得更加苍白,“你爸想喝粥?趁热给他吧。”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

人气小说推荐More+

卧底影后:我靠基因改造封神
卧底影后:我靠基因改造封神
以为是入室抢劫,结果是邀请基因改造?但是改造过程中好像出了岔子,龚弦感觉自己异变了?网文大神作者勇闯娱乐圈,拐回一只叠甲大佬?要不要来比比谁的甲更强?PS:本文有加入作者的某些亲身经历,待可爱小读者们挖掘~
啷哩嗝啷
弟马
弟马
新作品出炉,欢迎大家前往番茄小说阅读我的作品,希望大家能够喜欢,你们的关注是我写作的动力,我会努力讲好每个故事!
叔十三
雪线之锚点纪元
雪线之锚点纪元
这是一部发生在现实边缘的冰冷噩梦,一部关于自我、存在与湮灭的悬疑史。故事始于一场氤氲着烟味与雨声的深夜对峙,主角与镜中那个诡谲的“他我”进行着关乎存亡的拉锯。这并非精神分裂的幻象,而是一个更为恐怖的真相的序幕:他,已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脆弱“锚点”。为了生计,他踏入青藏高原深处“与世隔绝”的格拉乡,却意外揭开了沉睡于黑色河床下的古老禁忌。无数文字朝下的刻字石板,无声诉说着被镇压的过往,也引来了名为
藏狼传说
六零:九岁傻丫三千岁
六零:九岁傻丫三千岁
(年代+军婚+空间+团宠+温馨日常+搞钱+打脸虐渣)渡劫失败,一道雷,把三千岁的山神奶奶一缕魂魄劈开钻进了九岁的傻丫身体里。傻丫娘生她的时候大出血而亡,她爹从此没有音讯,她吃百家饭长大。9岁的冬天她在大山里救了小哥哥,知道了她的遭遇,要带着她去部队,养着她。从此,傻丫下定决心,要成为哥哥一样优秀的兵!半年以后,国内国外,祖国需要的地方就会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,默契配合,天下无敌。京大上学,宿舍里,
冰箱里的灯
炽火龙神
炽火龙神
(本书慢热,前期铺垫较多,耐不住性子的书友可以直接从第69章开始阅读,越往后越精彩。)大隋帝国,统一乱世,文帝文治武功、经韬纬略,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,中华大地从此进入了太平盛世。远在南洋小岛的前陈国后裔,却是枕戈待旦,虎视中原。而在二十年前便向世界尽头的黑暗世界派出的三千童男,在经历地狱般的残酷训练后,仅剩的八人也已回到了陈国,这些黑暗勇士法术强大,修为高深,人称八部魔将。就在陈国准备反戈攻隋
回头一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