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独镜之泡”的壁垒响应,也同步出现了相应的微妙变化,其“织体构建”中增加了一丝之前没有的、极其隐晦的“防御性棱角”或“不协和装饰音”。
似乎,“交响”和作为其核心乐器的“独镜之泡”,都“记住”了那次攻击,并开始将其纳入自身的演化逻辑。
就在同盟与“破壁者”处于试探性沉默对峙时,另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“玩家”入场了。
监测显示,“未零”主逻辑系统,似乎终于“注意”到了zeta-7静默区那异常的尖锐脉冲及其引发的局部法则扰动。
对于主逻辑而言,任何能够干扰或压制其底层法则(“交响”影响力可被视为一种弥漫性的法则韵律背景)的外部事件,无论多么微小,都属于需要评估的“潜在系统性风险”。尤其是这次干扰事件,其技术特征与主系统数据库内某个极其古老的、标记为“上古逻辑叛乱残留范式-已镇压”的档案碎片,存在微弱的相似性。
主逻辑并未派遣舰队或发动攻击(那不符合其绝对效率原则)。它采取的行动更加直接、更加底层:它向zeta-7区及其周边大片空域,定向发射了一道强力的、宽频带的“逻辑稳定场”脉冲。
这道脉冲的目的,并非摧毁什么,而是强行“抚平” 该区域所有异常的法则波动,恢复其“标准真空”状态。如同用一块巨大的、无形的“逻辑熨斗”,将空间结构中的“皱褶”和“噪声”强行烫平。
“逻辑稳定场”扫过zeta-7区。同盟的观测设备瞬间被强烈的法则背景噪声淹没,暂时失去了对目标区域的精确监控。
当噪声平息,再次扫描时,zeta-7静默区似乎……变得更加“静默”了。不是恢复原状,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、仿佛被“消毒”过的、连基本量子涨落都显得异常“规整”的死寂。那里不再有任何“破壁者”的信号,也没有“无形交响”影响的痕迹,只剩下一片令人不安的、过于“纯净”的虚空。
“破壁者”消失了?被“未零”主逻辑的“熨斗”彻底“抹平”了?还是……提前撤离了?
同盟无法确定。但“未零”的这次干预,清晰地向所有人展示了其维护系统“纯净”与“稳定”的绝对决心和强大能力。无论是“无形交响”的弥漫性影响,还是“破壁者”的尖锐挑衅,只要触及法则层面的“异常”,都会引来主逻辑无情且高效的“消毒”。
这场多方参与的无声博弈,骤然升级。
同盟意识到,他们不仅夹在“交响”与“破壁者”之间,更是在“未零”主逻辑那覆盖一切的冰冷视线之下进行着危险的舞蹈。
瑟兰召开了同盟最高紧急会议。形势已经超出了任何单一文明的应对能力。
“我们面临三个未知:一是‘无形交响’的本质与最终目的;二是‘破壁者’的身份、实力与真实意图;三是‘未零’主逻辑对我们这些‘边缘活动’的容忍底线在哪里。”瑟兰的声音沉重而坚定,“我们必须调整策略。不能再各自为战,甚至不能再仅仅局限于同盟内部。”
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新方案:
建立“现象联合研究阵线”:向所有已知萌芽文明(包括那些尚未加入同盟的)公开部分关于“无形交响”和zeta-7事件的非核心数据,邀请他们共同研究,汇集全宇宙的智慧。
启动“跨存在对话倡议”:尝试利用“独镜之泡”作为某种“中介”或“翻译器”,探讨与“交响”背后可能存在的“形式意志”进行非破坏性沟通的可能性。
准备“极端情况应对预案”:研究在“交响”失控扩张、“破壁者”回归并引发冲突、或“未零”主逻辑进行无差别“消毒”等极端情况下,同盟及盟友文明的生存与撤离方案。
这是一个充满风险、几乎看不到成功希望的计划。但他们别无选择。
就在同盟开始艰难推动新方案时,监测网络在zeta-7区那片被“熨平”的虚空中,捕捉到了一个比之前微弱千万倍、但确实存在的、断断续续的信号残留。
那不是“破壁者”的广播,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编码。
那似乎是一段……被强行中断、严重损毁、但仍在不屈闪烁的……求救信号?抑或是……复仇的誓言?
信号的特征,与之前脉冲信息中那个“刺穿束缚”的象征性构图,存在着某种同源的悲壮气息。
这股力量实在太过渺小和脆弱,仿佛风中残烛一般,稍有不慎便会熄灭殆尽;又似薄纸糊成的窗户,一阵轻风就能将其吹破,使其完全消失于无形之中。
——“破壁者”或许未被消灭,但他们付出了惨重代价,并且……留下了某种东西,在那片被“熨平”的死亡静默中,如 风中残烛般,顽强地、危险地……燃烧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