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了,啰嗦。”江澄别开脸,看向窗外,耳根却似乎有点热。他习惯了发号施令,也习惯了魏无羡那混蛋的插科打诨,却不太适应这种细致平和的关怀。尤其是……来自一个并非家族下属、也非兄弟朋友的女子。
采薇也不在意他的态度,包扎好伤口,又替他拢了拢滑落肩头的外袍,动作自然。做完这一切,她才退开两步,轻声道:“江宗主好生休息,我晚些再来换药。” 说罢,便端着药盘,安静地退了出去。
江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怔了半晌,才抬手,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低声骂了句:“……麻烦。” 可目光,却不由自主地,又飘向了窗外她消失的方向。
休养了三日,众人伤势稍稳。聂怀桑每日亲自前来问候,感激之情溢于言表,同时也将后续探查的情况一一汇报。
“断龙谷地煞之眼已恢复平静,新生刀痕停止出现,谷中异象大为减轻。其余几处关键节点,经加固监测后,目前也未见进一步恶化迹象。”聂怀桑说到这里,松了口气,但眉头随即又皱起,“只是……那日刀魄溃散后,没入寒潭的那缕暗金微光,我等多方探查,皆无踪迹,仿佛……与地脉彻底融为一体了。而那柄实体‘祭刀’的下落,依旧杳无音讯。怀桑已加派人手,暗查所有可能与先祖或大哥相关的秘地、遗迹。”
蓝忘机沉吟道:“那缕真灵归于地脉,或许并非坏事。聂宗主刀魄中那份不屈之意,或可成为调和、净化部分地脉煞气的种子,长远来看,未尝不是一种转机。至于‘祭刀’……需从长计议。”
正商议间,院外传来一阵清越的鸟鸣,随即是弟子通传:“宗主,兰陵金氏金凌宗主、蓝氏思追公子、欧阳公子到访!”
话音未落,金凌已带着一身风尘与急切,大步走了进来,身后跟着同样面带忧色的蓝思追与欧阳子真。
“含光君!舅舅!大舅舅!”金凌目光快速扫过屋内众人,尤其在看到魏无羡苍白脸色和江澄吊着的手臂时,瞳孔一缩,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后怕,“你们……你们真的没事?北境的事情我听说了,到底有多凶险?”
他接到消息时,聂怀桑只含糊说了“含光君与魏前辈在北境处理要务,遇险,已脱困”,具体细节一概未提。金凌如何能不急?几乎是立刻点齐了金鳞台最好的伤药和补品,拉上恰好同在兰陵商议事务的蓝思追和欧阳子真,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。
蓝思追也快步上前,向蓝忘机和魏无羡行礼,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关切:“含光君,魏前辈,你们可安好?” 他如今越发沉稳,但面对如同父兄的二人,那份依赖与牵挂丝毫未减。
欧阳子真则凑到江澄身边,咂舌道:“江宗主,您这手臂……乖乖,什么东西这么厉害?”
看到小辈们如此担忧,众人心中都是一暖。魏无羡立刻笑嘻嘻地招手:“没事没事,一点小场面,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?就是有点累。金凌啊,带什么好吃的来了没?你大舅舅我嘴里淡出鸟了……”
金凌见他还有力气开玩笑,悬着的心放下大半,但还是板着脸:“受了伤就好好养着,别总想着吃!” 说着,却示意身后随从将几个精致的食盒放下,“……带了点兰陵的清淡点心和高汤。”
蓝思追则乖巧地站到蓝忘机身侧,低声道:“含光君,您的脸色……我带了姑苏的药来。”
欧阳子真也献宝似的掏出一堆瓶瓶罐罐:“江宗主,这是我们欧阳家秘制的舒筋活络膏,对陈年暗伤和淤堵最有效了!”
小辈们的到来,驱散了连日来的凝重与疲惫,客院中多了几分鲜活气。聂怀桑也松了口气,有这些新生代的核心人物在,有些事或许可以让他们参与,既是历练,也是为未来做准备。
休养、探查、与后辈相聚……暂时的平静下,暗流依旧汹涌。而所有人都知道,北境之事,远未到真正落幕之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