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这是……”李德全的声音带着颤音。
御宸乾展开绢布,灯笼的光落在他脸上,只见他瞳孔骤缩,沉声道:“看来,北疆的事,比预想的更麻烦。”
坤宁宫的烛火燃到第五次换芯时,皇后仍坐在窗边的软榻上,手里捏着半枚玉佩——那是当年御宸乾登基前送她的定情物,另一半在他腰间。
窗外的宫道空荡荡的,只有巡夜侍卫的甲叶声偶尔掠过,衬得殿内愈发安静。小宫女第三次来换茶,轻声道:“娘娘,陛下许是在御书房歇下了,您也睡吧。”
皇后摇摇头,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“乾”字,那字被她摸了十年,边角早已光滑。“再等等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,“今日是他生辰,往年再忙,也会来喝杯我亲手酿的梅子酒。”
案上的梅子酒还温着,青瓷酒壶旁摆着两碟小菜:一碟他爱吃的酱鸭舌,一碟她亲手腌的酸黄瓜。十年前他曾是最爱吃的。
可他登基后,这样的日子屈指可数。南征北战,朝堂纷争,他的龙椅越来越稳,来坤宁宫的次数却越来越少。最近更是连月宿在御书房,听李德全说,夜里批阅奏折时,总对着一份北疆密报出神。
更漏敲过三更,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。沈清辞猛地抬头,眼里瞬间亮起光,随即又暗了下去——那脚步声杂沓,是换班的侍卫,不是他独有的沉稳步频。
她端起酒壶,给自己斟了杯酒。梅子的酸混着酒的烈,呛得她眼眶发红。十年前的酸黄瓜,他说“清辞腌的最合我意”;十年后的酸黄瓜,却在碟子里凉成了摆设。
小宫女看着她落寞的侧影,忍不住道:“娘娘,前几日奴婢去御书房送点心,见陛下案上摆着您绣的荷包呢。”
皇后笑了笑,指尖抚过窗棂上的冰花——昨夜下了今年第一场雪,她特意让小厨房炖了驱寒的姜汤,想着他来就能喝上热的。可姜汤凉了又热,热了又凉,终究没等来人。
远处的紫宸殿忽然亮起灯火,比往日更亮些。皇后推开窗,寒风卷着雪沫扑进来,她却没关窗,只是望着那片光亮,像望着十年前那个在雪夜里为她暖手的少年。
“再温壶酒来。”她转身回榻边坐下,将半枚玉佩重新攥在手心,“他总会来的。”
烛火在她眼底跳动,映出满室的清冷,和一份等了十年、还在继续等下去的执着。案上的酸黄瓜在烛影里微微晃动,像谁未说出口的、带着酸意的牵挂。
沈念安刚踏上侯府门前的白玉阶,就听见通报声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:“沈姑娘到——”
她掀开车帘的手顿了顿,抬头便看见朱红大门内,一道玄色身影立在丹墀之上。那身常服料子极好,墨色暗纹在日头下泛着低调的光,腰间玉带束得极紧,衬得肩背愈发挺拔,却也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