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尝着顾楠妤种的白菜,夸着“比御膳房的好吃”;他闻着于彩铃的香料,笑着说“宫里该换换味道了”;他看着司锦年挖的排水沟,点头道“这法子甚好”。
雪还在下,却不再让人觉得寒冷。石屋里的陶炉烧得正旺,香料的气息混着饭菜的香气飘出来,孩子们的笑声穿透风雪,在冰原上回荡。
沈念安忽然明白,所谓的“归途”,或许不是回到原来的世界,而是和身边这些人一起,把每个地方都变成家。
凛州的冬天,因为他们的到来,变得格外温暖。而她知道,这样的温暖,还会蔓延到更远的地方。
雪停后的凛州像块被擦拭过的玉,冰原反射着晃眼的光,连空气都带着清冽的甜。沈念安踩着积雪往新建的学堂走,远远就听见孩子们的读书声,稚嫩的嗓音混着北风,竟有种格外动人的力量。
学堂是秦观亲手盖的,石墙厚得能挡住风雪,屋顶的三角形坡度比别处更陡,说是“哪怕下三尺雪也能自己滑下来”。门口的廊柱上,季青临装了个奇怪的木盒子,里面吊着个铜铃,太阳升到头顶时,盒子里的机关就会“当”地响一声——那是给孩子们上下课用的“日晷钟”。
“沈先生来了!”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最先看见她,举着手里的木笔喊。孩子们手里的“笔”是于彩铃用兽毛捆的,“纸”是顾楠妤教他们做的草纸,黄黄的,却格外厚实。
沈念安走到黑板前——那是块刷了墨的木板,是司锦年找工匠刨的。她拿起石笔,写下今天要教的字:“家”。
“这个字念‘家’。”她指着字的结构,“上面是屋顶,下面是猪,以前的人觉得,有屋顶遮雨,有牲口下锅,就是家了。”
孩子们似懂非懂地跟着念,小奶音在学堂里嗡嗡作响。坐在最后排的西门雪偷偷举了举手:“沈先生,那我们现在有石屋,有暖炉,是不是也算有家了?”
沈念安的心忽然一软。这孩子的母亲在火山喷发时没来得及撤出,这些天总跟着于彩铃学调香,夜里就睡在香棚的角落里。
“是。”她笑着点头,“有屋子住,有饭吃,有同伴,就是家了。”
正说着,季青临掀帘进来,手里拿着个木架子:“看看我给学堂做的新玩意儿。”那架子上摆着几个小木人,关节处能活动,穿着不同的衣服——有牧民的皮袍,有士兵的铠甲,还有像她这样的襦裙。
“这是‘穿衣木偶’。”季青临摆弄着木人,“教孩子们认衣裳的时候用,比光说有意思。”他还变戏法似的拿出个小机关,一拉绳子,木人的“肚子”就打开了,里面藏着个更小的木人,“这叫‘母子木偶’,讲亲情的时候能用。”
孩子们立刻围了上去,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,季青临被缠得没办法,只好答应放学后教他们做最简单的木鸟。
沈念安看着这热闹的场景,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。李德全踩着积雪跑进来,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:“沈姑娘!陛下到了!就在村口呢!”
她的心猛地一跳,手里的石笔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孩子们好奇地探头往外看,西门雪拉着她的衣角:“沈先生,是那个给你送杏仁酥的陛下吗?”
沈念安的脸颊发烫,胡乱点头,跟着季青临往村口跑。远远就看见一队玄甲骑士护着辆马车,车帘是明黄色的,在白雪地里格外显眼。车旁立着个熟悉的身影,穿着件墨色的斗篷,正望着学堂的方向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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