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锦年背对着众人站在石榴树下,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他听见顾楠妤的哭声,听见于彩铃断断续续的念叨,听见沈念安压抑的抽气声,忽然猛地转身,长剑出鞘的瞬间带起一阵风:“备马!去秦岭!”
“对,去秦岭!”顾楠妤猛地抬起头,脸上还挂着泪,却抓起地上的药箱,“老师懂机关,他肯定留了后路!他教我辨毒时说‘只要还有一口气,就有法子救’,我们不能就这么信了!”
于彩铃从地上爬起来,往屋里跑:“我去拿老师画的机关图!他说千机墓的流沙闸有个暗扣,在东南角第三块砖下面,他一定知道怎么打开!”
沈念安望着众人慌乱却坚定的身影,握紧了手里的半块玉佩。玉质冰凉,却仿佛还带着老人的温度。她想起老师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:“你们啊,就是我的牵挂。”
原来牵挂从来都是双向的。他们要去秦岭,不是为了接受那个冰冷的结果,而是为了那个总爱说“留三分余地”的老人——他一定在某个地方,等着他们喊一声“老师,我们来接您回家了”。
夜风卷着石榴叶沙沙作响,像是谁在低声应和。
于彩铃抱着机关图冲出来时,沈念安正站在石桌旁,指尖按着那张染血的玉佩,声音异常冷静:“不能说走就走。”
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,顾楠妤的哭声顿住,于彩铃举着图纸的手僵在半空。
“老师的事我们不能不管,但你们忘了?”沈念安的目光扫过司锦年的铠甲、季青临袖口的玉带,最后落在秦观手里的木工尺上
沈念安按住正要往外冲的季青临,声音压得极低:“你们俩一个掌禁军,一个管河工,都是朝廷倚重的职位,这时候擅离职守,多少双眼睛盯着呢?”她看向院外沉沉的暮色,“上次户部李侍郎就是借故离京,被参了个‘玩忽职守’,差点丢了官。咱们不能重蹈覆辙。”
季青临攥紧了拳,指节发白:“那怎么办?就看着老师……”
“我刚收到消息,峦州那边报来汛情,说河堤出了个裂口,虽不致命,但需懂水利的官员去督修。”沈念安从袖中抽出一份公文,正是刚送到的急报,“秦观的惠民渠经验正好用得上,你陪他去——峦州离秦岭不远,你们以督修河堤的名义过去,名正言顺,谁也挑不出错。”
她又看向司锦年:“北疆巡查的日子不能改,但你可以奏请陛下,说峦州汛情可能波及北疆粮道,需亲自去协调粮草转运。这样一来,你去峦州也合情合理,等处理完那边的事,再折去秦岭,神不知鬼不觉。”
司锦年接过急报,眉头舒展了些:“这法子好,既避开了擅离职守的嫌疑,又能离秦岭近一些。”
季青临也反应过来,点头道:“我跟秦观一起去督修,正好掩人耳目。那你和楠妤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