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念安语塞。她知道御宸乾说得有理，可心底那股不安却越来越浓。分兵两路，她随驾峦州，季青临他们去溟州，这安排看似合理，却像一张铺开的网，将他们几人拆解得干干净净。
御宸乾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，拿起一枚虎符放在桌上：“峦州的硬仗在明处，有朕在，你只需用星盘破他们的城防机关。至于溟州，朕给了太子尚方宝剑，可先斩后奏。”他的手指敲了敲虎符，“三日后卯时出兵，你回去准备吧。”
沈念安拿起卷宗，指尖触到纸页的冰凉，忽然抬头问：“陛下急着收复两州，除了卷宗上的理由，还有别的吗？”
御宸乾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，随即移开，望向窗外的夜色：“御朝的版图，本就该是完整的。”
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，却让沈念安心里的疑团更重了。她行礼告退，走到殿门口时，听见屏风后传来萧砚辞的声音，低低的，像是在劝什么。
回到府中，季青临等人已在正厅等着。沈念安将分兵的事一说，司锦年立刻皱起眉：“溟州水下迷阵是死局，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有人懂那里的水脉。”秦观接话，脸色凝重，“可我们谁都没去过溟州。”
顾楠妤忽然想起什么，从药箱里翻出张药方：“这是吴老师临走前给我的，说‘若遇水厄，可寻溟州城东老药铺’。难道老师早就知道我们会去溟州？”
沈念安捏着那张药方，忽然想起吴慈安自尽时的眼神，想起他没说完的话。老师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场分兵？他留下的药方，是提醒，还是别的？
季青临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别想太多，兵来将挡。你在峦州万事小心，我们在溟州也会多加留意。”他笑了笑，“说不定等我们破了迷阵，还能赶去峦州给你搭把手。”
沈念安点头，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。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，总觉得这场兵分两路的背后，藏着比两州叛乱更可怕的东西。御宸乾的眼神，萧砚辞的欲言又止，老师的遗言……所有碎片拼在一起，指向一个她不敢深思的方向。
三日后卯时，号角声将京城从沉睡中唤醒。沈念安站在城楼边，看着季青临他们随太子的队伍出城，船帆在晨光中渐渐远去。御宸乾的亲征队伍也已整装待发，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该走了。”御宸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沈念安回头，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，那里藏着太多秘密。她握紧腰间的星盘吊坠，转身跟上队伍。
峦州的路，和溟州的水，注定从这一刻起，要淌过不同的血与火。而她不知道的是，这场看似寻常的分兵，早已被人用“命运”二字，写好了最残酷的注脚。
三日后卯时，城外码头的号角声刺破晨雾，带着金属的冷冽感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