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奈闻言，脸上一喜，连忙问道：“陈东家请说。”
“这些压舱石，我全要了。”陈敬源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些石头，“算在粮价里，如何？”
吴奈愣了一下，随即哈哈大笑起来，拍着大腿说道：“陈东家说笑了！这些破石头，送你便是！还要什么钱！”
他只当陈敬源是觉得这石头新奇，想拿回去把玩，哪里知道，自己眼中的破石头，竟是可能价值连城的翡翠原石。
陈敬源也笑了：
“以后再找到这种有墨绿点的石头，可以送来，我对它感兴趣，可以按粮价给你”
“陈东家当真”吴奈眼睛一亮，捡这种没人要的石头，可比保存水稻容易多了
“对，要有墨绿点，其他颜色的也可以”陈敬源对于翡翠没什么研究，但也知道好像有几个不同颜色，他见过粉红色的
陈敬源叫来陈家管事，让他和吴奈确认了一下，顺便安排人手，把这批粮卸了，再把角落里的那些压舱石，尽数搬到自己的马车上去。
水手们七手八脚地搬石头时，陈敬源又蹲在那块西瓜大小的原石旁，仔细端详。阳光透过船仓的缝隙，洒在石皮上，那些墨绿的斑点像是活了过来，在光影里流转。
若是这石头真的是翡翠，若是能剖开一块上好的玉料，送到江南的织造府，或是卖给那些喜好古玩的江南富商，能换来的银子，怕是比这一船的粮草还要多。
他的指尖，轻轻拂过石皮上的裂纹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。
马车驶离檀木湾时，夕阳正坠落在海平面上，把海面染成了一片金红。陈敬源坐在马车里，怀里抱着那块西瓜大小的原石，指尖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。车窗外，海风呼啸，涛声阵阵。
他想起吴奈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，想起那些被当作压舱石的原石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。
万历朝的人，只知和田玉温润，却不知翡翠的剔透。他们把这来自缅甸的珍宝，当作不值钱的顽石，弃之如敝履。
可他知道。
他知道，在几百年后，这小小的石头，会被称作“玉石之王”，会在华夏大地上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收藏热潮。
而现在，这阵热潮的源头，就在他的马车里。
就在这檀木湾的暮春时节。
马车驶过一道石桥，桥下的河水泛着金波。陈敬源低头，看着怀里的原石，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。
或许，拯救辽东的，从来都不是朝堂上的那些清流或是阉党。
是粮食，是火器，是南洋的贸易。
还有，这来自缅甸的，被人遗忘的翡翠。
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在江门推动一场翡翠的风暴，让江南大户提前享受一下“玉石之王”的威力
他握紧了那块原石，指尖的冰凉，像是一道清泉，流遍了全身。
夕阳的余晖，透过车窗，洒在他的脸上，也洒在那块原石的石皮上，映出一片朦胧的绿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