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只猫，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联络点。
苏砚不动声色地回到书案前。
苏墨白确认四周无人后，才从袖中取出竹管，拧开塞子，倒出里面卷得极细的纸条，递给父亲。
苏砚展开纸条，上面只有寥寥十数个蝇头小楷：“云州安，西域动。北饷亟需，蛛丝现于海宁，疑与漕运有关。”
纸条上的信息言简意赅，却让苏砚目光一凝。
他将纸条就着书案上的烛火点燃，看着它迅速蜷曲、焦黑，化为一小撮灰烬。
“靖王……果然按捺不住了。”他声音低沉，“他见北线战事吃紧，太子殿下主要精力被西北牵制，便想趁机在江南巩固势力，甚至……可能想从漕运下手，截留或干扰北上粮饷。此计若成，不仅可扼我军咽喉，更能以此要挟朝廷。”
“那我们该如何应对？是否要提醒漕运衙门加强戒备？”苏墨白问道。
苏砚摇了摇头：“不可。漕运衙门里，不知有多少是靖王的人。直接提醒，反而暴露我们知道他的图谋。他既以‘赏春诗会’为局，我们便顺势而为。”
“伯父的意思是……我们去参加？”
“不，我们不去。”苏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“但可以让凌霜去。”
“凌霜？”苏墨白一怔。
他的堂妹苏凌霜，仅比阿璃稍长两岁，聪慧机敏，活泼开朗，武艺高强，但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，参与这等暗流汹涌的场合……
“对，就是凌霜。”苏砚肯定道，“让她以探望闺中密友、顺便见识江南文华的名义参加。她年纪小，性子活泼，好奇心重，那些名士官员对她防备心会低很多。让她去听听那些人都在谈论什么，看看哪些人与靖王府过往甚密，关系到了何种程度。必要时，她可以‘不经意’间，透露些京师来的趣闻或‘听说’的消息，比如……陛下近来翻阅盐政旧档颇为频繁，或是某位素有铁面之称的御史，似乎正在暗中查访某桩陈年旧案……真真假假，虚虚实实，才能让那些心里有鬼的盐商巨贾们，心生疑虑，寝食难安。”
他踱步到墙边，看着悬挂的那幅巨大的江南漕运图，手指沿着运河的脉络缓缓划过：“另外，以我的名义，备一份低调但不失礼数的拜帖。明日，我要去拜会那位致仕多年、门生故旧遍布漕帮各码头的前漕运总督林老大人。是时候，去拜拜这座看似闲置，实则仍能影响半条漕运的‘土地庙’了。”
窗外，细雨依旧靡靡，润物无声。
但在这片温婉秀丽的江南水乡之下，关乎国本的经济暗战，已然随着苏砚的落子，拉开了序幕。
平静的湖面下，暗流开始加速涌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