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，指尖叩了叩名册边缘：“何况燕云骑是你亲率的北境精锐，与北境地方驻军本就分属两系，平日除了粮草调配极少交集。赵岩深知你性情刚直、目光锐利，索性避其锋芒，就是为了今日暗中布局，这才让你对他毫无印象。”
阿璃闻言恍然，心中疑窦尽消。
墨羽抬眸看向阿璃，语气笃定：“前日楚烬身死的密信，本就是夜枭截获后故意放出的诱饵，目的就是引赵岩露出马脚——没想到他竟如此急不可耐，直接动用了虎符调兵，倒省了我们不少追查功夫。”
阿璃豁然开朗，攥着名册的手指缓缓松开，眼底寒光更盛：“原来如此。这赵岩藏得这般之深，若不是夜枭暗中追查，我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。事不宜迟，我们连夜启程回西京，绝不能让他得逞！”
她目光扫过救治流民的公孙婧与清理战场的燕云骑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楚烬的执念酿成无数悲剧，死去的流民、被操控的药人，皆是这场复仇计划的牺牲品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语气坚决：“给流民分发干粮伤药，能行走的护送前往就近城镇安置；重伤者留在古堡，派两队燕云骑留守照料，待后续官府接手。至于残留的阴魂瘴气——”
“放火烧了。”她眼中没有丝毫犹豫，“一把火，烧尽阴邪，也烧了楚烬三十年的执念与罪孽。”
柳彦舟颔首赞同：“已让人在古堡各处泼上煤油，流民转移完毕便点火。我们今夜就出发返回西京，路途遥远，需争分夺秒。”
夜色渐深，疏勒河谷的风裹挟着火星，燕云骑护送流民陆续离去。
公孙婧最后检查完伤患汤药，小心翼翼收好剩余的九阳朱砂——这是克制阴瘴的关键药材，日后或有用处；墨羽将密信名册仔细包扎，贴身存放，生怕出现半点闪失。
阿璃站在古堡门前，看着身后熊熊大火映红半边夜空，枯树影子被拉得狭长。
楚烬临死前的哀嚎、药人的嘶吼、流民的哭泣，尽数淹没在噼啪火声中，仿佛一段黑暗过往正在被焚烧殆尽。
柳彦舟怀中的“楚”字令牌早已冷却，如同那段被执念吞噬的过往，终将在历史长河中沉寂。
“走吧。”阿璃翻身上马，鎏金长刀在火光中泛着冷光，“西京的风暴，还在等着我们。”
马蹄踏过燃烧的灰烬，扬起漫天火星。
队伍渐行渐远，身后的古堡在大火中轰然倒塌，疏勒河谷的呜咽声渐渐平息，唯有那卷沉甸甸的名册，在夜色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，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动荡，即将席卷大周江山。
次日清晨，一行人抵达西域边境驿站。
阿璃不敢耽搁，即刻让人快马加鞭，将密信名册副本送往西京丞相张文渊手中，嘱托他暗中核查朝中官员，切勿打草惊蛇；同时传信南境萧铁鹰，令其暗中调查名册上标注的东南地区旧党，阻断其呼应之势。
她与柳彦舟等人稍作休整，补充干粮马匹，便要日夜兼程返回西京——他们都清楚，名册上的每一个名字，都关乎大周存亡，拖延一刻，便多一分危险。
楚烬已死，但他留下的阴谋才刚刚开始。
西京朝堂之上，暗流早已汹涌，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棋子，正等待着起事的信号。一场关乎江山社稷的生死较量，即将拉开序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