辉子的嘴唇轻轻颤抖着,发出微弱的声音:雪...虽然只是一个字,却让小雪的眼泪再次决堤。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丈夫,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,像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。
医生和护士们悄悄退出病房,给这对夫妻留出独处的空间。蔡大姐抹着眼泪,轻轻带上了房门。走廊里,夜班护士们交换着欣慰的眼神,这样奇迹般的苏醒在医院里并不常见。
病房内,小雪用棉签沾水湿润着辉子干裂的嘴唇。别着急说话,她轻声说,我们有的是时间。辉子的目光追随着妻子的每一个动作,眼神里满是眷恋。他艰难地抬起手,指尖触碰小雪消瘦的脸颊,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境。
我...都...听见了...辉子断断续续地说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,你...每天...说的话...小雪的眼泪落在丈夫的手上,我就知道你能听见,她破涕为笑,所以我才像个傻瓜一样说个不停。
窗外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,新的一天即将开始。小雪拉开窗帘,让晨光照进病房。看,樱花还在开着呢,她指着窗外,等你再好一点,我们就去树下坐坐。辉子微微点头,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微笑。
早餐时间,康复科的医生来为辉子做详细检查。恢复得比预期好很多,医生笑着说,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复健了。小雪用力点头:没关系,我们会一起面对的。她转头看向丈夫,发现辉子正用口型无声地说着我爱你。
蔡大姐端着热粥进来时,看到小雪正握着辉子的手,两人相视而笑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,仿佛给这个重获新生的病房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希望。
复健的日子开始了。每天清晨,小雪都会准时推着轮椅,带辉子去康复中心。物理治疗师小陈是个阳光的大男孩,他总是用轻松的语气鼓励辉子:辉哥,今天咱们试试多走两步?
辉子的双腿还不太听使唤,但他咬着牙,在小雪和小陈的搀扶下,一点点挪动着脚步。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,小雪不时用毛巾轻轻为他擦拭。慢慢来,不急,她柔声说,你已经很棒了。
午休时分,小雪会推着辉子到医院的小花园。四月的风带着花香,樱花树下散落着粉白的花瓣。小雪从保温杯里倒出温热的红枣茶,小心地喂给丈夫。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?她突然说,也是在这样一棵樱花树下。辉子点点头,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妻子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。
下午的语言训练是最艰难的。由于脑部受损,辉子常常想不起简单的词汇。有时他会突然暴躁地捶打自己的头,小雪就会紧紧抱住他:没关系的,我们慢慢来。她拿出他们结婚时的相册,一页页翻给丈夫看,帮助他找回记忆。
晚上回到病房,蔡大姐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。看着小雪细心地挑出鱼刺,一口口喂辉子吃饭,蔡大姐忍不住红了眼眶:你们这样真好。小雪笑着把一勺蒸蛋送到丈夫嘴边:等你好了,我们一起去蔡姐家吃饭,她做的红烧肉可香了。
夜深人静时,辉子常常会因为肌肉痉挛而疼醒。小雪就爬起来为他按摩,哼着他们恋爱时常听的老歌。有时辉子会突然握住她的手,轻声说:对不起...让你受苦了。小雪就会把脸贴在他的手心里:傻瓜,能等到你醒来,就是我最大的幸福。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,辉子能说的话越来越多,走路也越来越稳。有一天,他不用搀扶,自己走到了病房窗前。小雪站在他身后,看着丈夫挺拔的背影映在晨光中,突然觉得这102天的等待,每一秒都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