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承启在她身后小声嘀咕:
“分内事就是保护好姐姐,顺便......也护着那位‘文先生’呗。”
这时船身猛地一震。
桅杆上的了望手大喊:
“前面有海盗船!”
张通立即招呼士兵各就各位。
果然,十几艘海盗船从岛屿后面窜出来,渐渐围了上来。
郑和站在船头,沉着指挥:
“各船准备火器,保持队形。”
林承启正要往舱室跑,无尘拉住他:“去护着文先生。”
建文帝站在船舱门口,脸色凝重。
林承启拉着他往舱内走:
“文先生,外面危险,咱们进去等消息。”
海盗船越来越近,突然射出火箭。
一支箭擦着建文帝耳边飞过,钉在船舷上。
“小心!”
林承启一把将他拉开。
这时,宝船上的火炮齐鸣。
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,海面上溅起数丈高的水柱。
海盗船见势不妙,纷纷转向逃窜。
张通率战船追击,很快就押着几艘俘获的海盗船返回。
海盗被打跑后,船队继续航行。
林承启趴在船舷边,脸色还是不太好看。
张通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囊:
“喝点水,缓缓劲儿。”
林承启接过水囊,苦着脸说:
“张大哥,我这晕船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?”
张通哈哈大笑:
“这才哪到哪?等到了风浪大的地方,有你受的!”
正说着,船身又开始摇晃。
林承启赶紧抓住栏杆:“我的老天爷,这海上的日子可真不好过。”
几天后,船队抵达爪哇。
一靠岸,就听说这里正在打仗。
东西两位亲王为了争王位,打得不可开交。
港口乱糟糟的,商船都不敢靠近。
郑和派人去调解,让船队在港口暂时休整。
林承启跟着张通在码头转悠,听见几个商人在议论。
“听说了吗?陈祖义那伙人最近在旧港一带活动,专门打劫商船。”
“可不是嘛,上个月就有三艘商船遭了殃。”
林承启凑过去问:“这个陈祖义很厉害?”
一个老商人摇摇头:
“何止厉害!手下有上千人,船又多,这一带没人敢惹。”
回到船上,林承启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无尘。
在爪哇停留几日后,郑和见调解无果,便下令船队继续西行。
这一路倒是风平浪静,林承启的晕船也好了不少。
这时天上突然下起大雨,无尘撑开伞走过来:
“不要命了?这么大的雨,染了风寒怎么办?”
林承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:
“这批宝船可是要走到古里的,一点疏忽都要不得。”
无尘把伞往他那边倾了倾:
“文先生最近可好?”
“还是老样子,”
林承启压低声音,“整日在舱房里待着,偶尔出来透透气,总是问起你。”
无尘沉默片刻:“让他少打听我的事。”
雨越下越大,两人并肩往船舱走。
林承启望着阴沉的海面,心里琢磨着:
这前有战乱,后有海盗,往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。
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:
“姐姐,你说……咱们还能回去吗?回到那个……‘地宫’之前?”
无尘撑伞的手微微一顿,伞面上的雨水顺着伞骨滑落。
她侧过头,深深看了林承启一眼,海风把她鬓角的发丝吹得纷乱。
“因果未了,轮回未闭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这海上的雾气一样笼罩下来,“唯有走下去。”
几天后,船队抵达旧港。
这里的天气又湿又热,岸边的棕榈树都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。
码头上人来人往,市集很是热闹,但总让人觉得不太对劲。
商贩们的眼神飘忽不定,时常交头接耳,像是在防备什么。
林承启跟着张通下船采购补给,在集市上听见几个本地人在闲聊。
“最近风声紧啊,”
一个卖香料的老头儿压低声音,“陈爷的人常在附近转悠。”
另一个卖鱼的妇人接话:
“可不是嘛,前天还有几条船在港口外探头探脑的。”
林承启凑过去搭话:
“老人家,您说的陈爷是?”
老头儿警惕地打量他一番,摇摇头不再说话。
船队在旧港停靠的日子里,林承启接到郑和交代的一个特别差事,打听当地有没有会炼制特殊铜料的工匠。
郑和把他叫到舱房里,话说得含糊:
“听闻此地有异铜,色若黄金,声如清磬。你去探听探听,莫要声张。”
林承启心里明白,这说的八成就是风磨铜。
宝船在旧港停靠的第七天,林承启终于从当地老匠人苏旺那里套出了一句话。
那铜料啊,”
苏旺眯着眼,用生硬的汉话比划着,“是‘合’出来的!佛寺专用,价比黄金贵!”
林承启耳朵一竖,眼睛瞪得溜圆:
“河出?!河里头出的?!”
他兴奋地一拍大腿,把苏旺吓了一跳。
怪不得这些天怎么打听都问不出名堂,原来关键在这!
河里出的紫金,肯定藏在深水险滩!
“老匠人高见啊!”
林承启激动得直搓手,完全把“佛寺用”、“贵过金”这些词抛在脑后,满脑子都是奔腾的河水。
“陈祖义算个球,等小爷淘出紫金立大功!”
第二天,林承启主动请缨,带着一队士兵到河边监工淘金。
郑和只当他是去例行巡查,也没多问。
河边的日子可不好过。
烈日当头,毒蚊子嗡嗡叫,士兵们赤着膀子在河里筛沙,汗流浃背,可捞上来的都是些普通的沙金。
“林公公,这都三天了,连紫金的影子都没见着啊。”
一个年轻士兵抹着脸上的泥水抱怨。
林承启自己也晒得发晕,却还强打精神:
“兄弟,再加把劲!老匠人说了,紫金是‘河出’的,肯定藏在深水险滩里!咱们往河心、往漩涡底下找,准有!”
他指挥士兵们往更深更急的水流里探,差点有人被漩涡卷走。
幸好旁边的老兵眼疾手快,一把将人拉了回来。
“林公公,这样太危险了!”
老兵脸色发白,“这河里有鳄鱼,水深流急,不能再往深处去了!”
林承启看着湍急的河水,也有些后怕。
他蹲在河边,揪着头发嘀咕:
“没道理啊...‘河出’...难道我理解错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