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玄理纠正她,语气平淡,“白莲教是什么下场,你看不清?跟着它,只有死路一条。我这是在救咱们,也是在救那些能看清形势的弟兄。至于那些看不清的……”
他顿了顿,“留着是祸害。”
“祸害……”
苏青惨笑一声,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发里,“那你把我留到现在,我也是祸害了?我知道你那么多事,你怎么还不杀我?”
陈玄理沉默了一下,伸出手,似乎想替她擦擦眼泪。
苏青猛地别开头。
他的手停在半空,然后收了回来。
陈玄理盯着苏青的侧脸,看了好一会儿。
“眼泪倒是挺多。”
他喃喃道,像是在对自己说,“可光哭有什么用?”
他的手往下滑,滑过她的脖颈,停留在衣领处。
苏青浑身绷紧了,呼吸急促起来。
“别……”
她低声哀求。
陈玄理像是没听见。
他解开她领口的扣子,动作不紧不慢。
苏青闭上眼,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衣领敞开了些,露出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皮肤。
陈玄理盯着那儿看,眼神越来越暗。
他伸手抚上去,指尖冰凉。
苏青打了个寒颤,想往后躲,可身后就是墙,无处可躲。
“你恨我,对不对?”
陈玄理忽然问。
苏青咬着嘴唇,不答。
“恨我也好。”
他笑了,笑得有点喘,“总比没感觉强。”
他的手往下探。
“别碰我……”
她声音发抖,带着哭腔。
“不碰你?”
陈玄理的手停住,就那么紧紧地贴着。
“当初是你自己跟着我的。现在说不让碰,晚了。”
苏青眼泪一下子涌出来。
是,当初是她傻,看他斯文有礼,做事周到,还当她遇上了依靠。
谁知道……
陈玄理看着她这副样子。
眼泪汪汪,又恨又怕,挣扎却无力。
他忽然觉得胸口一股热流涌上来,呼吸都重了。
这神态,这模样……多像啊。
他心里那股扭曲的满足又涌上来。
看,这女人再清高,再倔强,如今不也只能在他面前哭?
他俯身靠近她,热气喷在她耳边。
“你知道吗,你现在的样子,让我想起一个人。”
苏青不说话,只是发抖。
“楚妃。”陈玄理吐出这两个字。
苏青猛地一震。
“她跟你一样。”
陈玄理继续说,气息喷在苏青耳朵上,“看起来清清冷冷的,可其实呢?其实骨子里,都一样。”
他手上动作不停,苏青的衣裳被扯开一些。
“你不知道吧,”
陈玄理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兴奋,“在山里,在云鹤观,她也这样过。被我灌了药,瘫在那儿,动不了,只能任人摆布。”
苏青瞪大眼睛:
“你……你对她做了什么?!”
“没什么。”
陈玄理笑了笑,“就是让她知道知道,女人该是什么样子。”
他手上用力,苏青嗯哼了一声。
陈玄理的脸在灯影里暗了暗。
他反而笑了,笑得有点古怪:
“怎么,吃醋了?”
“我恶心。”
苏青说,眼泪却止不住,“……她是我姐妹。你害了她,还想……还想……”
“我害她?”
陈玄理挑眉,“青儿,这话可不能乱说。是她自己拿了不该拿的东西,又跟那姓林的小子杀了人,跑了。郑公公的海捕文书都发了,这能怪我么?”
“你胡说!”
苏青猛地提高声音,铁链哗啦一阵乱响,“是你!都是你!迦罗叶大师……摩诃……还有船上那些人……都是你……”她情绪激动起来,呼吸急促,
陈玄理被她这一喊,像是突然惊醒。
他停住动作,盯着苏青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看了半晌,眼神渐渐冷下来。
他松开了手,直起身,整了整自己的衣襟。
苏青瘫在床沿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羞辱、愤怒、恐惧,还有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,搅在一起,几乎要把她撕碎。
陈玄理走到桌边,又倒了杯茶,慢慢喝着。
等他喝完那杯茶,苏青的哭声也渐渐小了,变成压抑的抽泣。
“教里的事,到此为止了。”
陈玄理背对着她说,“往后,你就安心在这儿待着。我不会亏待你吃穿,但你若想跑,或者想往外递什么话——”
他转过身,眼神阴冷:
“你知道后果。”
说完,他转身朝门口走去。
走到门边,又停下,回头看了她一眼:
“别想太多。跟着我,至少还有条活路。出去了……你知道得太多了,活不成。”
苏青抱住膝盖,把脸埋进去,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门开了,又关上。
锁孔再次转动。
陈玄理站在门外,脸上那点复杂的表情彻底消失,只剩下疲惫和一种深沉的算计。
周妈悄无声息地从隔壁小屋出来,垂手站着。
“看好了,”
陈玄理低声吩咐,“按时送饭送药,仔细她的身子,别出岔子。也别让她听到任何外头的闲话。”
“是,爷。老婆子晓得分寸。”
周妈低眉顺眼地应道。
陈玄理揉了揉眉心,不再多说,转身朝堂屋走去。
赵五还在那儿候着。
姚广孝的话还在他脑子里打转。
铜镜,令牌,楚无尘,林承启……
苏青现在的样子,恐怕也问不出更多关于无尘过去的事了,留着主要还是防一手。
或许还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惯性。
毕竟跟了他这些年。
他得好好理一理。
老和尚的心思深不见底,每一步都不能走错。
苏青躺在黑暗里,睁着眼睛,一动不动。
她脑子里乱哄哄的。
一会儿是陈玄理那副温存样子,一会儿是他害人时冷冰冰的眼神,
还有刚才他那种扭曲的兴奋。
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,楚妃曾私下跟她说过,要她离陈玄理远点,说这人眼神不正。
当时她还不以为然,觉得楚妃想多了。
现在想来,自己真是傻透了。
眼泪又流出来,可这一次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她就那么躺着,看着头顶模糊的帐子,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,只剩这具身子还在这儿,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。
院子里传来陈玄理吩咐下人的声音,平平常常的,好像刚才屋里什么也没发生。
苏青闭上眼。
小时候,娘跟她说过:
女人这一辈子,跟了谁,就是谁的命。
她当时不懂。
现在好像懂了,可这懂,比不懂更难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