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瓮被红绳捆紧的瞬间,白小染嘴角忽然滑下一缕血线。
那血不红,泛着青灰,滴在掌堂殿冰冷的地砖上,发出轻微的“嗤”声,像雪落在热铁板上。
陈小满动作一顿,没说话,只是伸手扶住她肩膀。入手一片冰凉,比冬夜井口的石沿还冷。
“我没事。”她甩开手,声音有点飘,“刚才那一绞,收得住。”
黄大贵蹲在地上,耳朵抖了抖,忽然抬头:“你撒谎。”
他跳到白小染面前,鼻子几乎贴上她的下巴,猛吸一口,整张脸皱成一团:“这是柳七爷的毒气!钻进灵脉了!你还说没事?”
白小染想抬手推开他,可手臂刚动,一阵抽搐从肋下窜上来,她闷哼一声,踉跄后退,靠在墙边喘气。
陈小满盯着她苍白的脸,想起她九尾绞杀时的狠劲——明明可以留一线余力,却偏偏把每一条尾巴都绷到极限,像是要把自己也碾进去。
他二话不说,抽出随身短刀,在手腕上划了一道。
血涌出来,不是鲜红,而是带着淡淡金光,落地时竟凝而不散,像熔化的铜汁。
“你干嘛!”白小染想躲,却被他一把扣住后颈。
他直接把伤口按在她唇上:“喝。”
她本能抗拒,牙关紧咬。陈小满抬腿顶住她膝盖,硬是逼她张开嘴,一滴血落进去。
刹那间,她全身一震,瞳孔猛地收缩,喉咙里滚出一声低鸣。
体内响起细微的爆裂声,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经络里穿行。她额头冷汗直冒,手指抠进墙面,指甲崩裂也不松手。
三秒后,一道黑丝从她嘴角钻出,扭曲如活虫。
黄大贵眼疾手快,掏出一张黄符拍上去,黑丝剧烈挣扎,将符纸烧出几个洞。
“真是老蛇的根毒!”他咬牙,“这玩意儿能寄生灵体,不死不灭,专挑仙家最弱的时候钻心窍!”
陈小满脸色沉下来。他早该想到——柳七爷临死都不肯认输,怎么可能只留个虚影来骗人?
那不是幻术,是饵。
真正的邪气,早就藏在梦魇花的精魄里,等着有人替它破封。
白小染瘫坐在地,呼吸急促,狐火在周身明灭不定,像是风中残烛。
“得把它引出来。”陈小满低声说,“留在她体内,迟早反噬。”
话音未落,角落阴影里钻出一只灰毛小鼠,巴掌大,眼珠浑浊如雾。
灰仙本体现身,吱叫两声,跃上白小染手腕,张口就咬。
血再次流出,这次混着淡紫色雾气。灰仙用鼠牙叼住那股黑丝,身体剧烈颤抖,双眼瞬间蒙上一层灰翳。
“快!”黄大贵催促,“拉出来!别让它回头!”
灰仙四肢蹬地,死死咬住不放。黑丝被一点点拽出,像从肉里拔刺。
就在最后一截即将脱离的刹那——
黑丝猛然一挣,如蛇回窜,嗖地弹射入地!
地面“啪”地炸开一道焦痕,深可见土,形状像一只枯瘦的手掌印。
三人齐刷刷低头。
黄大贵立刻趴下去,鼻尖离焦痕只有半寸,嗅了两下,浑身汗毛倒竖。
“糟了……它往祖宅去了!”
“什么?”陈小满猛地抬头。
“带着陈家的气息!”黄大贵声音发紧,“它认血脉!就像狗闻到了主人的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