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仙睁着眼，声音平静得不像他自己。
“你说过，会带我们回家。”
陈小满没动。他盯着那双眼睛，里面没有挣扎，也没有痛苦，像是被什么人擦干净后重新装进去的。
风停了，黑潮退得突然，连碑底的裂缝都安静下来。可他知道，这不是结束。
白小染靠在石台边沿，一只手撑着地面，另一只手还维持着残破的屏障。她喘得厉害，额头全是冷汗，但尾巴没收回去一根。
“你还站着干什么？”她咬牙，“他不是灰仙了。”
陈小满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阴阳永固玺。玉玺底部那道细痕还在，像是被人用针尖划出来的符号。他没时间想它是什么，只知道现在必须动手。
他把玉玺插进地缝，金光再次蔓延，像一张网拦住地下涌动的邪气。地面震动减缓了一瞬。
“护住他。”他对白小染说，“别让他变成祭品。”
白小染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。她没说话，两条尾巴猛地缠上灰仙的腰，把他往后拖。灰仙没有反抗，只是嘴角微微扬起，露出一个不属于他的笑。
黄大贵躺在角落，已经说不出话。他努力抬起头，从嘴里吐出斩仙剑。剑身沾着血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。
陈小满走过去，捡起剑。左手割开掌心，血滴在剑身上，顺着金纹一路爬升。剑身开始发烫，嗡鸣不止。
他把阴阳永固玺按进剑柄凹槽。两件东西贴合的瞬间，金光炸开，照得整个石台一片通明。
碑体忽然剧烈晃动。裂缝扩大，一道黑影缓缓升起。
柳七爷出来了。
他全身漆黑，像是用墨汁画出来的人，只有眼睛是红的。他站在废墟中央，双手张开，像是要拥抱这片死地。
“你们毁我蛊种，破我阵法。”他的声音低沉，“那就陪葬吧。”
话音未落，地面轰然炸裂。黑色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，直扑石台。
白小染怒吼一声，九条尾巴全数展开，在陈小满前方织成一道狐火结界。黑潮撞上来，结界剧烈震荡，火星四溅。她整个人被震得后退几步，一口血喷在火幕上，火光更盛。
“快！”她喊，“我只能撑三息！”
陈小满举起双器，斩仙剑与阴阳永固玺合为一体，金光冲天。
他冲向万魂噬天碑。
剑还未落下，碑面突然扭曲，无数面孔挤在一起，哀嚎哭喊，最后凝成一条巨蟒般的黑蛇，张口就朝他吞来。
剑光与蛇影相撞，爆发出刺耳的撕裂声。黑蛇缠住剑身，越收越紧，仿佛要把整把剑碾碎。
“不够！”陈小满低吼。
他咬破舌尖，一口血喷在双器交汇处。金光暴涨，剑锋猛然一震，直接撕开黑蛇躯体。
下一秒，剑刃劈入碑心。
“轰——”
百丈高的石碑从中断裂，发出一声如同万人齐哭的悲鸣。黑气四散逃逸，又被金光追着碾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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