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仙在树干上画了三道符，指尖一引，符纸燃起蓝火，随即熄灭。林子周围安静下来，连风都停了。
第一声哭响起在七点整。
是个女人的声音，从祠堂后头传来，像是在坟地。
起初是呜咽，慢慢变尖，最后成了嚎叫，听得人耳膜发胀。
陈小满拿出玉简，对准声音方向。玉简表面浮出波纹，记录下频率。
“不是自然哭声。”他看完数据，“夹着音节，像是咒语残段。”
白小染突然站起来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陈小满问。
“她叫我。”白小染指着祠堂，“那个穿青布衫的女人，她在叫我进去。”
“没有。”陈小满抓住她肩膀，“你现在听到的都是假的。”
“是真的！”她甩开他，“我能闻到她的香，能看见她的影子！她站门口，左手抬着，像是在招手！”
清风仙迅速贴上一张静心符在她后颈。
白小染晃了两下，跪在地上喘气。
“有人在用幻术引她。”清风仙说，“目标是她体内的仙根。”
黄大贵抬头：“你们听，哭声变了。”
原本的嚎叫消失了。
现在传来的，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，轻轻的，一句一句唱着童谣：
“月光光，照河塘，
阿姐带我去嫁郎。
嫁郎不嫁黑心肠，
回头望，魂飞光……”
每唱一句，林子里的温度就降一分。
陈小满发现自己的呼吸开始结出白雾。
玉简上的波纹乱了，显示出异常波动。
“这不是招魂。”他低声说，“是唤名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黄大贵问。
“叫你的名字，你要是答应了，魂就归他管。”陈小满盯着玉简，“这童谣里藏了七个名字，都是百年前搬进北岭村的人。”
清风仙脸色一变：“我们得走。”
“不能走。”陈小满摇头，“现在退，等于认输。下次再来，这村子可能就吞了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白小染抬头，眼睛还有些发红。
“等。”他说，“等它现出真形。哭声越像人，说明它越急。真鬼不唱歌，真鬼只吃人。”
他们重新蹲下，守在林子里。
童谣停了。
四周安静得可怕。
黄大贵的罗盘突然咔的一声，裂了道缝。
他还没来得及说话，陈小满猛地抬手。
“有人来了。”
不是脚步声。
是裙摆擦过草叶的声音。
一个影子从祠堂门口飘了出来。
穿着青布衫，左手戴着银镯，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。
她背对着林子，站在台阶上，一动不动。
白小染浑身发抖：“是她……真的是她……”
陈小满死死按住她肩膀。
那女人缓缓抬起手，指向祖坟方向。
然后，她慢慢转头。
脖子转动的角度不对，转了将近一百八十度。
脸不是人脸。
嘴裂到耳根，眼睛是两个黑窟窿，嘴角挂着血丝。
她张开嘴，发出的却是小女孩的声音：
“你……回……头……了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