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亮,陈小满就背上了包。
帐篷已经收好,地上的石头压痕还在。他看了眼青铜箱最后浮现的那行字——“入村者,不得回头”,没多说,转身就走。
白小染跟在右边,耳朵一直竖着,鼻尖微微抽动。她突然停下,低声说:“有股味儿,像香灰混着旧棉被。”
黄大贵走在后面,罗盘拿在手里转了两圈,指针猛地一抖,指向村子西边。“不对劲,底下有东西封着,不是普通的地窖。”
清风仙没说话,脚下一顿,地面多了道看不见的线。他每走五步就踩一次,像是在埋什么东西。
他们走到村口时,路没了。
原本该是土路的地方变成一片灰雾,浓得像浆糊,边缘还微微打旋。风吹不散,阳光也照不透。
陈小满伸手探了一下,指尖刚碰上雾气,手背上的红痕突然发烫。他立刻缩手,额角冒了层汗。
“不能硬闯。”他说。
黄大贵把罗盘举高,绕着雾墙走了半圈,忽然咧嘴:“有意思,这雾会骗人。你看那边,看着能走,其实是死路。真正的入口在左边,偏十五度。”
白小染冷笑:“谁费这么大劲弄个迷魂阵,就为了拦几个外乡人?”
“不是拦人。”清风仙开口,“是防人出去。”
四人沉默了一瞬。
陈小满掏出玉简,指尖划过表面,金纹一闪。他闭眼,意识顺着灵识投影术探出,刚推进三丈,就像撞进一团湿棉花里,耳边全是拉长的哭声,忽远忽近。
他睁开眼,吐了口气:“神识只能放十丈,再远就被扯歪。”
“那就一步步来。”白小染往前一站,九尾轻轻一扬,一道银光从她指尖射出,在雾中划出一条细线,“我看得见真路。”
陈小满点头,伸手抓住她手腕:“别落单。”
五指相扣,四人连成一圈。陈小满站在中心,阴煞孤星命格一震,众人脚下灵气微动,像是被什么牵引着,稳住了心神。
他们沿着银线走进雾里。
温度骤降。
耳边的声音变了。一开始是小孩哼歌,接着变成女人低泣,再后来是一个老人反复念叨:“不该回来的……不该回来的……”
黄大贵脸色发白,咬了口干粮堵住嘴。
清风仙手指一弹,一张符纸贴在自己眉心,声音才断掉。
白小染走得最快,尾巴扫过雾气,银光不灭。她突然停住,鼻子猛吸两下:“又是那个味道!青布衫,银镯子,就是她!”
陈小满一把拽住她胳膊:“你认错了。”
“我没认错!”她甩手,“你奶奶以前常烧那种香,就在后院搭棚做法事。这味儿十年都不会散!”
陈小满盯着她,眼神沉下去。
清风仙低声说:“她没说错。这村子的气息,和当年陈家老宅出事前一样。”
黄大贵插话:“现在说这些没用。你们看前面。”
雾散了。
村子出现在眼前。
房子歪斜,墙皮剥落,门板半开,院子里杂草齐腰。一辆翻倒的自行车靠在墙边,车铃还在晃,发出轻微的响。
没人。
也没尸体。
但每户人家的窗台上,都摆着一碗清水,水面浮着一根点燃的线香,火没灭,烟笔直往上。
“活人不会这么讲究。”黄大贵嘀咕,“死人也不会天天换水。”
陈小满盯着祠堂方向。那是东面入口,地图上标的第一条路。
“按计划走。”他说,“先查祠堂。”
他们沿着主街前进。
地面裂了几道缝,黑水从里面渗出来,冒着泡。白小染跳过去时,一滴黑水溅到她鞋面,布料立刻发黑卷边。
“别碰地上的东西。”清风仙提醒。
快到祠堂时,黄大贵突然抬手:“等等。”
他蹲下,把罗盘贴在地上。指针转了三圈,停在正北。
“下面有空间。”他说,“两丈宽,四面封铜钉,顶上压铁链。不是墓,是镇物的坑。”
陈小满问:“能打开吗?”
“现在不能。”清风仙摇头,“封印还在运转,强行破会惊动里面的东西。”
白小染盯着祠堂大门,木头腐烂,门缝里塞着几片干枯的槐树叶。
“子时快到了。”她说。
天色一点点暗下来。
他们躲在祠堂东侧的树林里,离门口五十步。陈小满在地上画了个圈,三人围坐。他取出几张符纸,分给每人一张。
“待会不管听到什么,别应声,别回头。”他说。
黄大贵嚼着最后一块饼:“这话听着就不吉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