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搜!”黄金镐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。伪军们立刻翻箱倒柜,破柜子被撬开,烂衣服扔了一地,瓦缸被推倒,小半缸杂合面洒了出来。
“队长!有粮!”伪军兴奋地喊。
老汉扑过去想护,被一个伪军踹开,倒在炕沿边,额头见血。小孙子吓得哇哇大哭。
“哭丧呢!”黄金镐上前,用枪管拨拉了一下洒在地上的粮食,啐了一口:“妈的,就这么点?穷鬼!”他对手下一挥手:“装走!看看还有别的没!”
类似的场景在村里各处上演。哭喊声、喝骂声、砸抢声四起。黄金镐站在村子中央的雪地里,看着手下像一群红了眼的饿狼四处扑咬,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哭嚎和求饶,心里那股被日本人驱使、憋了一路的窝囊气,似乎找到了一丝扭曲的发泄口。
他看见一个手下从一个媳妇怀里抢过个粗布包袱,那媳妇哭喊着来夺,被那伪军反手一巴掌扇倒在地。黄金镐不仅没制止,反而咧嘴笑了笑,对旁边亲信说:“瞧见没?这手劲儿还行。”
看见几个伪军围住一个半大孩子,抢他怀里死死抱着的母鸡,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撒手,黄金镐皱了皱眉,骂了句:“废物!连个小崽子都收拾不了!”
他大步走过去,抬脚就踹在那孩子腰眼上,孩子惨叫一声松了手,母鸡被抢走。黄金镐看也不看疼得蜷缩在地的孩子,转身又去别处巡视。
火焰开始从几处茅草屋顶窜起,浓烟滚滚。一个看起来有点力气的汉子,拿着镐头想反抗,被几个伪军围住,很快砍倒在雪地里,血汩汩地流。黄金镐路过时,瞥了一眼那汉子兀自圆睁的、充满恨意的眼睛,心里莫名烦躁,踢了一脚雪盖上去,骂道:“找死!”
中岛骑着马在不远处冷冷看着,对身边军曹吩咐了几句。军曹跑过来,对黄金镐道:“黄队长,太君命令,加快速度,一小时后撤离,村后已派人警戒。”
“知道了!”黄金镐没好气地应了一声。他觉得自己就像条被拴着链子的狗,主人让咬谁就咬谁,咬慢了还要挨鞭子。
看着眼前这片在哭喊和火焰中崩溃的村子,他并没有多少愧疚,只有一种麻木的、夹杂着施暴快意和自身处境憋屈的复杂情绪。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——那是刚才踹那孩子时,那孩子吐出来的。
“都他妈快点!搬东西点火,别磨蹭了!”他挥舞着手枪,嘶声催促,声音在寒风和喧嚣中有些变形。
远处,榆树坪的方向,也隐约升起了黑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