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,这裴家众人,并非平日表现的那般秉礼守节、谦和端方。
“来人。”
他嘴唇微张,吐出两个字。
话落,一道身影从暗处应声而出,单膝跪地,抱拳行礼:
“驸马爷,有何吩咐?”
裴怀瑾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,目光依旧落在门外那片空地上,声音平淡无波:
“去查查,裴家这些年瞒着我,都做了些什么勾当。”
“是。”
暗卫领命,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阴影里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翌日清晨,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寒意。
裴怀瑾端坐于太师椅上,面前的书案上堆着厚厚一叠宗卷,纸页边缘微微卷起,透着几分陈旧。
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,缓缓翻开最上面一卷。
起初只是眉头微蹙,可随着一页页翻过,他的脸色越来越沉,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,指节捏得发白,几乎要将手中的纸页攥碎。
宗卷上的字迹密密麻麻,一桩桩一件件,触目惊心。
裴家人打着长公主府的旗号,恃权跋扈,勾结官员敛财害命,对商户强取豪夺,甚至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……
那些龌龊事,竟比他想象中还要肮脏百倍。
“呵。”
裴怀瑾低低笑了一声,笑声里却满是寒意:
“好一个‘秉礼守节、门风清正’的裴家。”
他猛地将宗卷合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巨响,震得案上的砚台都晃了晃。
“何事生这么大的气?”
长公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随声而至是她的身影。
她眼中含笑,目光落在裴怀瑾紧绷的脸上,又缓缓扫向书案。
裴怀瑾抬眸望过去,方才凝聚的怒气眨眼间化去,只剩下柔和:
“阿婉。”
他起身扶着长公主,将她引到自己方才坐的太师椅上。
长公主的视线落在那堆宗卷上,随手抽出最上面一卷,指尖捻着纸页缓缓展开。
起初她只是静静看着,眉峰微蹙,可越往后看,脸色越沉。
最后重重将卷宗拍在书案上,竟气笑了:
“好个裴家!竟敢借着我公主府的名头在外作威作福,真是反了他们!”
这些年,她与裴怀瑾一心扑在找寻失踪的爱女裴念儿身上,对外界琐事鲜少过问。
没成想这裴家竟背着他们,把恶事做绝了。
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,猛地抓住裴怀瑾的衣袖:
“怀瑾,裴家人向来貌恭心险,口蜜腹剑。你说……当年念儿被掳,会不会就是他们做的?”
要不然,为何这些年他们查遍了所有可疑之人,却始终找不到半点线索?
裴怀瑾神情骤然一凛,周身的气息瞬间凝重起来。他沉默着,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,陷入了沉思。
长公主的话,打开了他心中的疑虑。
从前,他念着骨肉亲情,再加上裴家人素来在他面前言行有度。
他一向对裴家人不设防。
可如今看来,以他们敢敛财害命、强抢民女的胆量,做出掳走念儿的事,并非没有可能。
说不定……念儿的失踪,本就是他们为了某种利益,精心策划的阴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