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天集市上看到有卖蝈蝈的,叫得可欢了。”
她的声音平和,带着一点点乡音,像背景音一样存在着。我依旧不回应,但不知为何,那种持续的、尖锐的悲伤和空洞,似乎在这种平淡的絮语中,被磨钝了一点点边缘。
直到有一天,我坐在藤椅上,手里无意识地攥着美玲那件旧衣的一角,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,眼泪毫无预兆地又滑了下来,无声无息。
张楠正在旁边摘豆角,看到了。她没有出声安慰,也没有递手帕,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静静地陪着我。
过了很久,等我眼泪自己止住,她才轻轻叹了口气,声音低得像耳语:
“心里苦,说出来,或者哭出来,会好受点。憋着,伤身。”
她顿了顿,看着院子角落里一丛有些蔫了的月季,“这花,前阵子差点旱死了,浇透了水,慢慢也缓过来了。人呐,有时候也得给自己一点时间,慢慢‘浇水’。”
她的话没有什么大道理,却像一滴温水,滴进了我那片冰封的心湖,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我还是没有开口,但那天晚上,当三叔再次端来药碗时,我看着碗里黑褐色的汤汁,沉默了片刻,然后伸手接了过来。
药很苦,从喉咙一直苦到胃里。
但我慢慢把它喝完了。
三叔站在旁边,看着我把空碗放下,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、混杂着心疼和期望的光。
我知道,这是三叔的安排。他用他的方式,在我周围筑起一道屏障,隔绝了过往的风刀霜剑,然后,小心翼翼地,将张楠这样一缕温和的风,送了进来。
这风很轻,很慢,还吹不散我心底厚重的阴霾,也填不满那片巨大的空洞。
但至少,它让我感觉到,这个世界,除了刻骨的寒冷和绝望之外,或许……还存在着一丝微弱的、属于人间的,温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