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试炼?”墨尘皱眉,“就是导致工人昏迷的东西?”
“应该是。”陈磊继续看,“云阳子写道,只有心性纯正、灵力纯粹之人,才能通过试炼,获得传承。心术不正或灵力混杂者,会陷入‘永眠’——就是他说的试炼失败的结果。”
念安听得入神:“爸爸,那工人叔叔们……”
“他们应该是被阵法判定为‘无关者’,触发了防护机制。”陈磊合上手札,“这不是邪祟作乱,是阵法在正常运转。但问题是,阵法运转了一千多年,可能已经出现偏差,或者能量溢出。”
正说着,墓室里的温度突然又下降了几度。念安打了个喷嚏,呼出的气变成白雾。
“不对劲。”墨尘警惕地环顾四周,“会长,阴气在加重。”
陈磊也感觉到了。原本只是淡淡的阴气,此刻正从四面八方涌来,特别是从石棺的方向。他看向石棺,发现棺内隐约有黑气溢出。
“退后。”陈磊把念安护到身后,同时从包里取出几张符纸。
墨尘也做好了准备,手里已经捏了一张“驱邪符”。
石棺里的黑气越来越多,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。那影子飘浮在棺上,没有五官,但能感觉到它在“看”着三人。
“是守墓灵。”陈磊低声道,“阵法的一部分,用来测试闯入者。”
影子突然动了,朝三人飘来。墨尘立刻扔出驱邪符,符纸在空中燃烧,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影子。但金光穿过影子,就像穿过空气,没有任何效果。
“物理攻击无效。”陈磊快速分析,“这是纯粹的能量体,需要针对性符咒。”
他取出一张“破邪符”,口中念咒,符纸化作一道银光飞出。这次击中了影子,影子晃动了一下,但很快恢复,继续飘来。
念安紧张地抓着爸爸的衣角,但他记得爸爸的话——观察和学习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仔细看爸爸和墨尘叔叔的动作,看那个影子的移动规律。
“爸爸,它好像在绕着固定路线移动!”念安突然说。
陈磊一愣,仔细看去。确实,影子的移动虽然看似飘忽,但始终围绕着石棺和那几个主要陪葬品,形成一个圆形轨迹。
“是阵法节点!”墨尘也看出来了,“会长,它不是在攻击我们,是在维持阵法运转!我们被判定为闯入者,触发了它的防御模式,但它真正的任务是守护阵法核心!”
陈磊恍然大悟。他不再攻击影子,而是仔细观察墓室布局。四壁的壁画,陪葬品的摆放位置,石棺的朝向……这一切都不是随意的。
“九转封灵阵……”陈磊喃喃自语,“九转……九个节点……”
他数了数陪葬品:铜镜、玉圭、青铜鼎、陶罐、竹简、手札,再加上石棺本身,一共七样。还差两个。
“念安,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。”陈磊一边说,一边继续观察。
念安紧张地四处张望。头灯的光束扫过墓室每一个角落。忽然,他注意到壁画上有些图案不太一样。大部分壁画已经斑驳,但有一处——墓室东北角的天花板上——图案相对完整。
“爸爸!上面!”
陈磊抬头看去。天花板上绘着一幅星图,但星图中央,嵌着一块巴掌大的玉璧。玉璧表面刻着符文,此刻正微微发光。
“第八个节点。”陈磊点头,“还差一个。”
他走到石棺旁,用手电仔细照射棺身。在棺盖内侧,发现了一行刻字:“九转为极,中枢在地。”
“中枢在地……”陈磊看向地面,“墨尘,检查地面!”
两人蹲下身,用手电贴近地面仔细查看。果然,在石棺正下方的地面上,有一个浅浅的凹槽,形状奇特,像是某种钥匙孔。
“需要钥匙。”墨尘皱眉,“或者……特定形状的法器?”
陈磊看向那些陪葬品,目光落在玉圭上。他走过去拿起玉圭,对比地面凹槽的形状。不对,玉圭是长条形的,凹槽是圆形带缺口。
“爸爸,那个铜镜……”念安小声说。
陈磊拿起铜镜,翻到背面。镜背中央有一个圆形凸起,周围有三个小缺口。他眼睛一亮,走到石棺旁,将铜镜背面对准地面凹槽。
严丝合缝。
陈磊轻轻按下铜镜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地面微微震动。紧接着,墓室四壁的符文依次亮起,从地面到天花板,形成一个完整的光网。
那个影子停止了移动,悬浮在石棺上方,渐渐消散。
“阵法识别成功了。”陈磊松了口气,“铜镜是钥匙,我们被判定为‘有缘人’。”
随着阵法完全激活,墓室里的阴气开始消退,温度回升。最神奇的是,那些陪葬品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,散发出柔和的光芒。
陈磊走到石棺前,发现棺内除了遗骨,还有一个玉盒。他小心地取出玉盒,打开。里面是一卷保存完好的帛书,封面写着四个古篆字:《玄门修炼纪要》。
“这就是云阳子留下的传承。”陈磊轻声说。
墨尘也走过来,看着那些发光的陪葬品:“会长,这些法器……都还能用。虽然过了千年,但阵法保护得很好。”
陈磊点点头,转向念安:“怕吗?”
念安摇摇头,又点点头:“一开始有点怕,但后来看爸爸和墨尘叔叔那么镇定,就不怕了。而且……而且我觉得那个影子其实没有恶意,它只是在履行职责。”
陈磊欣慰地笑了:“说得好。这就是玄门修士该有的判断力——不被表象迷惑,看透事物本质。今天你表现得很好,特别是发现了天花板上的玉璧。”
得到爸爸的夸奖,念安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三人带着《玄门修炼纪要》和几件代表性法器离开墓室。回到地面时,王教授正焦急地等着。
“陈会长,下面情况怎么样?那两位工人……”
“工人应该很快会醒。”陈磊说,“墓里的阵法已经稳定了,阴气源头被控制。不过这个墓很特殊,我建议暂时封闭,等我们进一步研究后再决定如何处理。”
“那这些文物……”
“部分文物我们需要带走研究,特别是涉及玄门传承的。”陈磊出示了协会的正式文件,“放心,研究结束后会完整归还,并且我们会出具详细的鉴定报告。”
王教授虽然有些不舍,但也知道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考古发现了。他点点头:“好,那就按陈会长说的办。”
回程路上,念安一直很安静。陈磊从后视镜看他:“在想什么?”
“我在想那个云阳子前辈。”念安认真地说,“他把自己一生的修行心得留在墓里,等有缘人来发现。一千年……等了一千年,才等到爸爸。如果一直没人发现呢?”
“那就一直等下去。”陈磊说,“这就是传承的意义——把知识和经验保存下来,传递给后人。也许十年,也许百年,也许千年,但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,会有人继承。”
“就像太爷爷把《玄真秘录》传给你一样?”
“对。”陈磊微笑,“所以我才会整理《玄门基础符咒教程》免费发放,才会在乾坤阁保存那么多典籍。我们每个人都是传承链上的一环,接过前人的,传给后人的。”
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然后问:“爸爸,那本《玄门修炼纪要》里,会有厉害的术法吗?”
“应该有。”陈磊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玉盒,“但更重要的可能是修行心得。有时候,知道前人怎么思考、怎么突破瓶颈,比学几个新术法更有价值。”
回到家时,天已经黑了。林秀雅和母亲正在厨房做饭,四个孩子在客厅玩。见他们回来,林秀雅迎上来:“怎么样?顺利吗?”
“顺利。”陈磊把玉盒放在桌上,“而且有意外收获。”
他简单讲了古墓的情况,还有那本《玄门修炼纪要》。林秀雅听得啧啧称奇:“一千多年前的玄门修士……真难以想象。”
晚饭后,陈磊在书房仔细研究那卷帛书。帛书保存得出奇完好,字迹清晰。开篇是云阳子的自述,讲述了他一生的修行历程。后面则是详细的修炼方法、符咒图解、阵法布置,甚至还有他对于灵力本质的思考。
陈磊越看越入神。云阳子的很多观点,与《玄真秘录》不谋而合,但角度不同,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。特别是关于灵力突破的方法,云阳子提出了一种“逆流而上”的理论,与陈家传承的“顺势而为”正好互补。
“爸爸。”念安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杯牛奶,“妈妈让我送来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陈磊接过牛奶,看到儿子好奇地看着帛书,“想看看吗?”
“可以吗?”念安眼睛一亮。
陈磊把帛书移到中间,指着开篇:“这是云阳子前辈写的,讲他为什么要把这些留下来。你读读看。”
念安凑过去,一字一句地读:“余一生求索玄门大道,深感修行之艰、传承之难。今将毕生所得录于此卷,望后世有缘者得之,不负吾心。修行之路,孤独漫长,愿此书能为你点亮一盏灯,照你前行。”
读到这里,念安抬起头:“云阳子前辈……一定是个很善良的人。”
“何以见得?”
“他怕后来的人孤单,所以要给他们留一盏灯。”念安认真地说,“就像爸爸怕同学们学习太难,所以每天早到学校帮他们练习一样。”
陈磊心头一暖,摸摸儿子的头:“说得对。真正的传承,不只是传递术法,更是传递这份心意——希望后来者走得容易些,希望玄门之路越走越宽。”
夜深了,陈磊合上帛书,走到窗前。外面月色正好,清辉洒满庭院。他想起墓室里的云阳子,想起爷爷陈玄真,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。
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,守护和传递着这份传承。而今天,他带着儿子踏出了第一步——让下一代亲眼看见、亲身感受这份传承的分量。
书房门又轻轻推开,林秀雅走进来:“还不睡?”
“就睡。”陈磊揽住妻子的肩,“秀雅,今天带念安去,是对的。”
“当然是对的。”林秀雅靠在他肩上,“他是陈家的孩子,你的儿子。这条路,他迟早要走。有你牵着,总比他将来自己摸索强。”
陈磊点点头,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帛书。那卷承载了千年等待的传承,如今找到了新的传人。而更让他欣慰的是,这份传承的精神,正在儿子心中生根发芽。
明天,协会还要开会研究古墓的后续处理,要分析《玄门修炼纪要》的内容,要制定新的教学计划……但今夜,他只想享受这份传承延续的宁静与喜悦。
月色如水,静静流淌。千年前的灯,终于等到了点亮它的人。而这份光,还会继续传递下去,直到永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