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机穿越云层时，陈宇指尖还在平板电脑的电子地图上反复摩挲。屏幕里东南亚某国的城市轮廓被无数红色标记切割，最密集的区域是首都郊外的港口新区——那里盘踞着近十年来迅速崛起的跨国文物走私网络，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。
“还有四十分钟降落，队长。”副队长江涛将一杯温水递过来，保温杯壁凝着的水珠在颠簸中晃出细碎的水痕，“当地警方刚发来电报，‘蝰蛇’昨晚在唐人街的玉器行露过面，买了块清代和田玉牌，付款方式是加密数字货币，查不到源头。”
陈宇接过水杯，指腹无意识地蹭过杯身的防滑纹路。他抬头看向舷窗外，原本厚重的云层正逐渐稀薄，下方隐约能看见蜿蜒的湄公河支流，像一条被阳光晒得发亮的银带。“‘蝰蛇’是‘黑影’的头号中间人，他突然露面买玉，要么是想掩人耳目，要么就是交易快开始了。”他顿了顿，将平板转向江涛，屏幕上跳出一组监控截图，“你看这个——他进玉器行时戴的黑色皮质手套，食指处有一道三厘米的划痕，和三个月前博物馆失窃案现场留下的纤维痕迹完全吻合。”
江涛凑近屏幕，指尖点在截图上：“也就是说，‘蝰蛇’不仅是中间人，很可能直接参与了文物盗窃？”
“可能性很大。”陈宇将平板收起，从背包里翻出战术背心逐一检查装备，“当地警方安排了两个便衣组配合我们，落地后先去警局对接，然后分成三组：一组盯紧港口的集装箱码头，‘黑影’习惯用废弃集装箱转运文物；二组守在唐人街周边的三家五星级酒店，‘蝰蛇’每次交易前都会在这类地方开房；三组跟我去玉器行附近摸排，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落脚点。”
机舱广播响起提示音，飞机开始降低高度。陈宇透过窗户看见跑道旁的棕榈树在风中摇曳，空气里似乎已经飘来潮湿的热带气息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将战术背心套在冲锋衣里，拉上拉链时，衣料摩擦着腰间的手铐和对讲机，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落地签办理得很顺利，当地警局派来的联络官是个名叫桑坤的中年警察，皮肤黝黑，左眼下方有一道浅疤，笑起来时显得格外亲切。“陈警官，欢迎来到清莱。”桑坤用流利的中文握手，指了指停在机场外的白色越野车，“车已经准备好了，我们先去警局，局长在等着你们。”
越野车行驶在市区的街道上，路边的商铺大多挂着中泰双语的招牌，卖水果的小贩推着三轮车穿梭在车流中，榴莲和山竹的香气透过车窗飘进来。陈宇靠在车窗上，目光扫过路边的监控摄像头——比他预想中密集，这对他们的追踪行动来说是个好消息。
“‘蝰蛇’的真名叫林茂生，华裔，今年四十二岁，十年前从中国偷渡到这里，一开始跟着当地的帮派走私毒品，后来转向文物走私，因为心狠手辣，很快就成了‘黑影’的得力手下。”桑坤一边开车一边介绍，“我们盯他快半年了，但他反侦察意识很强，每次交易都换不同的地点，而且从不使用自己的手机和银行卡，很难抓到他的现行。”
江涛坐在副驾驶座上，手里拿着桑坤提前准备好的资料，快速翻看着：“他昨晚在玉器行买的玉牌，有没有可能是交易的‘信物’？比如用这个来确认买家身份？”
“有这个可能。”桑坤点头，“那家玉器行的老板也是华裔，叫周伟明，表面上做正经生意，实际上是‘蝰蛇’的线人，我们怀疑他店里的很多古董都是走私过来的，但一直没找到证据。”
二十分钟后，越野车停在清莱警局门口。局长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，名叫巴颂，见到陈宇一行人时，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：“陈警官，久仰大名！你们能来帮忙，真是太好了！‘黑影’这个团伙已经困扰我们很久了，他们不仅走私文物，还涉及武器交易，上个月我们有两个警察在追踪他们时，被他们的人开枪打伤了。”
陈宇和巴颂握了握手，语气严肃：“巴颂局长，我们这次的目标不仅是抓捕‘蝰蛇’，更重要的是找到‘黑影’的下落，摧毁这个走私网络。所以需要你们的全力配合，尤其是在监控调取和人员部署方面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巴颂立刻拍板，将众人带到会议室，打开投影仪，屏幕上出现了清莱市的详细地图，“我们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，安排了六个便衣小组，分别守在港口、唐人街和酒店周边。另外，我们调取了‘蝰蛇’昨晚出现的玉器行周边的监控，发现他在离开玉器行后，上了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，车牌号是清莱本地的，但车主登记的是一个已经去世的老人，显然是套牌车。”
陈宇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，画面里的黑色丰田轿车在路口转弯时，车尾的保险杠上有一道明显的刮痕。“把这个刮痕的特写调出来，发给所有便衣小组，让他们重点排查有同样特征的丰田车。”他转头对江涛说，“你带一组人去港口，和当地警察一起检查最近三天入境的集装箱，尤其是来自缅甸和老挝的，‘黑影’很可能会把文物藏在这些集装箱里。”
“明白！”江涛立刻起身，拿起资料往外走。
陈宇又看向桑坤：“桑坤警官，麻烦你带我去玉器行附近看看，我想实地勘察一下周围的环境。”
“好的，我们现在就去。”桑坤点头，拿起车钥匙。
两人驱车来到唐人街时，正是上午十点，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。卖早餐的商铺前排着长队，穿着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匆匆走过，几个游客举着相机在拍摄街边的古建筑。玉器行位于唐人街的中段，门面不大，招牌上写着“周氏玉器”四个金色的大字，门口挂着两个红色的灯笼，看起来和周围的商铺没什么区别。
陈宇和桑坤假装成游客，在玉器行门口来回走了两圈。他注意到玉器行的窗户上贴着深色的防爆膜，从外面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，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街道，角度刁钻，几乎能覆盖整个路口。“这家店的监控系统很专业，应该是经过改造的。”陈宇低声对桑坤说，“你有没有办法弄到店里的内部监控录像？”
桑坤皱了皱眉：“很难，周伟明很警惕，店里的监控系统是独立的，没有接入警局的网络，而且他每天都会亲自删除监控录像，只保留最近二十四小时的。”
陈宇点点头，目光扫过玉器行旁边的一家咖啡店：“那家咖啡店的二楼应该能看到玉器行的后门，我们去那里看看。”
两人走进咖啡店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陈宇点了一杯冰咖啡，目光透过窗户看向玉器行的后门。后门是一道卷帘门，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窗户，窗帘拉得很严实。“你看，卷帘门旁边有一个密码锁，不是普通的挂锁，说明这里的安保措施做得很到位。”陈宇指着屏幕说，“而且后门旁边的小巷里没有监控摄像头，很适合用来转移东西。”
就在这时，陈宇的对讲机突然响了，是江涛的声音：“队长，我们在港口发现了一辆黑色丰田轿车，车尾保险杠有刮痕，和监控里的一致！但车主不是‘蝰蛇’，是一个当地的司机，他说这辆车是昨天租出去的，租车的人用的是假身份证。”
陈宇立刻站起身：“知道了，你们继续盯着那辆车，我马上过去。”他对桑坤说，“我们去港口。”
越野车一路疾驰，半个多小时后到达港口。江涛已经在码头入口等着他们，手里拿着一张照片：“队长，就是这辆车，停在三号集装箱区的停车场里，我们已经派人盯着了。”
陈宇接过照片，照片上的黑色丰田轿车和监控里的一模一样。“有没有发现‘蝰蛇’的踪迹？”他问。
江涛摇摇头：“暂时没有，我们查了停车场的监控，租车的人戴着口罩和帽子，看不清脸，但身高和体型和‘蝰蛇’很像。他把车停在这里后，就步行离开了，往集装箱区的方向走了。”
陈宇和众人一起走进港口，三号集装箱区里堆放着密密麻麻的集装箱，蓝色的、红色的、黄色的，像一座座巨大的积木。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和机油的味道，起重机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。“桑坤警官，能不能联系港口管理处，调取三号集装箱区最近二十四小时的进出记录？”陈宇问。
桑坤立刻拿出手机，拨通了港口管理处的电话。几分钟后，他挂了电话，脸色有些凝重：“不好办，三号集装箱区是私人租用的，归一个叫‘金老板’的人管，这个人背景很复杂，和当地的帮派有勾结，港口管理处也不敢轻易得罪他，不愿意提供进出记录。”
陈宇皱了皱眉，目光扫过远处的集装箱：“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。江涛，你带两个人从左边绕过去，注意观察有没有可疑人员；桑坤警官，你带两个人从右边走，我从中间进去，我们三个方向同时排查，一旦发现‘蝰蛇’的踪迹，立刻用对讲机联系。”
“明白！”众人立刻行动起来。
陈宇猫着腰，沿着集装箱之间的缝隙慢慢往前走。阳光透过集装箱的缝隙照下来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手里握着对讲机，手指放在通话键上，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。突然，他听到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立刻停下脚步，屏住呼吸，慢慢探出头去。
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正站在一个蓝色的集装箱前，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，似乎在核对什么信息。男人背对着陈宇，他的头发很短，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的项链，项链上挂着一个蛇形的吊坠——正是“蝰蛇”的标志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