褪色之眼在疯狂中挣扎,能量暴走让它无法再精确控制攻击,庞大的身躯开始从内部崩解,暗红的能量浆液和灰白的生物质如同喷泉般从各处伤口涌出、溅落。它那浑浊的巨眼死死“瞪”着陈凡,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种扭曲的、仿佛源自本能的恐惧,最终,光芒彻底黯淡,庞大的身躯如同融化的蜡烛般瘫软、坍塌,化为一座不断冒着气泡和浓烟的、巨大的腐烂肉山。
控制室内,只剩下能量乱流引起的电弧噼啪声,以及远处褪色之眼残骸缓慢分解的粘稠声响。
【目标威胁清除。数据下载进度:78%……91%……100%。数据包已接收。】
【契约履行度更新。临时协议进入最终阶段。】
【提供‘深度能量调和’场域坐标(基于当前控制室残余秩序力场构建)。请于三分钟内抵达指定位置。】
【警告:‘标记屏蔽’剩余时间:11分34秒。协调作战状态结束。】
【——烬】
烬的声音准时响起,冷漠地宣告着交易的推进。同时,陈凡感知中,一个清晰的坐标点出现在控制室某个相对完好的区域——那里似乎是原本核心控制台的一部分基座,残留着微弱的、星港原始能量系统的秩序力场。
陈凡挣扎着爬起,捡起星核碎片和布满裂痕的荆棘骨。碎片入手冰凉,需要长时间温养。荆棘骨更是受损严重,暂时无法使用了。
“林辰……数据拿到了吗?”他哑声问道。
“拿到了,但加密等级很高,需要时间破解。”林辰从控制台前站起,手中多了一个小巧的、闪烁着微光的存储模块,脸色依然凝重,“他还提供了调和坐标?”
陈凡点点头,看向那处坐标点:“我得去。这是我需要的。”
星芒扶起昏迷的阿月,看向陈凡,眼中满是担忧:“小心。那个烬……我不信任他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陈凡苦笑,“但我没得选。”
他蹒跚着走向坐标点。那里地面有一个微微发光的、由残余能量构成的复杂圆形图案。当他踏入图案中央时,图案光芒亮起,形成一个将他笼罩在内的柔和光柱。
下一刻,熟悉而精纯的、中正的秩序能量开始缓缓注入他体内,比之前在“路径节点”中经历的更加深入、更加系统。这股能量温和却坚定地梳理着他体内暴走的三股力量,帮助暗银与暗金重新构筑稳定的平衡体系,并将那苍白的寂灭之意更严密地封锁、隔离。同时,也在缓慢修复着他身体的伤势。
舒服得几乎让他呻吟出来。这是自获得印记和寂灭之触以来,第一次感到如此“轻松”。烬提供的这种调和,效率和质量都远超他自己的努力和星核碎片的辅助。
但就在调和进行到一半,他体内冲突大幅缓解,意识有些放松之际——
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冰冷彻骨的意念,伴随着最后一部分调和能量的注入,如同隐秘的毒蛇,悄无声息地“烙印”在了他灵魂深处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。
那不是攻击,也不是控制,更像是一个……更深层次的“观测锚点”?或者,是一把隐藏在馈赠中的、未来的“钥匙”?
陈凡猛地惊醒,试图捕捉和驱逐那丝意念,但它已经如同水滴入海,消失不见,只留下一种淡淡的、被更深刻“标记”了的异样感。
光柱缓缓消散,调和结束。
陈凡站在原地,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顺畅与平衡(虽然寂灭之触和烬的新“烙印”依然存在),力量虽然没有增长,但掌控力大大提升,伤势也好了大半。然而,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,只有更深的寒意。
烬的“帮助”,从来都不是无偿的。每一次交易,都让他们在对方的棋盘上陷得更深。
【深度调和完成。契约条款履行完毕。】
【标记屏蔽剩余时间:4分17秒。建议尽快脱离当前区域。星港结构稳定性正在加速恶化。】
【数据初步分析摘要已发送至你的个人终端(如兼容)。】
【期待下次观测。】
【——烬】
最后一条信息传来,随即,陈凡感觉背后那根冰冷的丝线重新浮现,但“信号”感依旧微弱,似乎还在屏蔽后的恢复期。而他怀中,那个从锈蚀哨塔得到的、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简陋个人终端(林辰给的),屏幕竟然亮了起来,显示接收到一份加密文件,标题正是《枢纽星港事件-核心数据摘要》。
烬……连他们的设备兼容性都计算在内了吗?
“陈凡!快过来!这里不对劲!”林辰的喊声传来,带着急切。
陈凡收回心神,快速跑回队友身边。只见林辰指着控制室深处,褪色之眼残骸后方——那里,原本被阴影和怪物身躯遮挡的墙壁上,露出了一个巨大的、边缘不规则的空洞。空洞后面,不是预想的机械结构或虚空,而是……一片不断蠕动、流淌着暗红与灰白色彩的、如同活体组织般的诡异“肉壁”!肉壁上,镶嵌着无数大大小小、如同眼睛般的暗红晶体,正明灭不定地“注视”着他们!
星港的“核心”,或者说,被“褪色”污染同化的部分,远比他们看到的更深、更广!他们摧毁的“褪色之眼”,可能只是其中一个较大的“肿瘤”!
更糟糕的是,那肉壁似乎感应到了他们的存在,开始缓缓向内“挤压”,空洞正在缩小!同时,肉壁上那些“眼睛”开始汇聚光芒,危险的能量波动再次升腾!
“跑!”林辰抱起昏迷的阿月,星芒拉着卡莉,陈凡抓起装备,五人用尽最后的力气,朝着来时的控制室大门冲去!
身后,肉壁挤压的粘稠声响和能量汇聚的低沉嗡鸣,如同死神的脚步,紧追不舍。
他们刚刚打赢一场惨烈的战斗,获得片刻喘息和关键数据,却发现自己可能只是捅了一个更大马蜂窝的表面。
通往“归墟”的下一个线索或许已在手中,但逃离这个正在自我吞噬的星港,成了迫在眉睫的生存考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