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韵宁在清醒的临界点便感觉到了脚下没有实感,像是踩在融化的云朵上,虚浮得抓不住任何支撑。
后腰被粗糙的织物勒得发紧,重量顺着脊椎向下拉扯,像是被拴着悬在了半空。
风从不知名的方向吹来,带着微凉的凉意扫过脚踝,那空落落的触感让混沌的思绪骤然清醒几分。
她试着动了动脚尖,却只触到一片虚无,四肢像是脱离了意识的掌控,轻轻晃动时竟感觉不到明确的边界。
这让她瞬间彻底清醒,可费力睁开双眼,却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眼上蒙着的布料厚重,隔绝了光线的同时,也抽空了所有的安全感,下意识想抬手去扯蒙眼布,才发现手腕也被钳制着。
浸过粗砂似的麻绳,死死捆着腕骨,连指尖都只能勉强蜷缩,稍一用力,麻绳便往皮肉里嵌,像有无数细针在扎。
没人能在这种状态下保持镇静,周韵宁的呼吸瞬间乱了章法,恐慌像藤蔓似的顺着脊椎往上爬,勒得她喉咙发紧。
“是谁?!”她强压着嗓音里的颤音喝问,声音却因恐惧而发飘。
她越是挣扎,绳子勒得越紧,腕骨处像是要被生生勒断,疼得她眼前发黑额角渗出冷汗。
“别乱动。”
温念卿坐在后面的椅子上,双腿交叠,俨然已经看了很久的好戏了,眸子里透着些许享受。
在庭审结束到被送到医疗中心的整个过程,周韵宁还带着侥幸,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。
但此刻高度紧张下再听到这熟悉的声音,脑子格外清醒,想通了一切。
“你…你是故意的?”
身后传来一声嗤笑,像是嘲讽,但更像在夸奖她答对了。
故意给她动容的信号,故意留下余地,故意没有让她被锁在牢狱里,就为了这一刻。
周韵宁感觉体内的能量在迅速流失,不是体力,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,一直保佑她顺风顺水的东西。
这让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,比悬空的处境更让她绝望。
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稳住心神,没有力气挣扎,眼泪簌簌往下掉:“你想干什么?我可是你母亲,你要谋害生下你的人吗?”
“谁告诉你,你是我母亲?我没给乱攀亲的习惯,如果你非要和我扯上关系,我可以当你妈。”
道德绑架不管用,那便用软的,她瞬间改了口:“宝贝,宝贝,妈妈求你,先把妈妈放下来,有话咱们好好说。”
温念卿却丝毫不为所动,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剪刀锋利的刃口。
“这是医疗中心的顶楼,二十楼。只要我轻轻一剪,你就会粉身碎骨,连全尸都留不下。”
周韵宁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,而后哭声骤然拔高,掺杂了深深的恐惧:“你…”
“天凉风大,我没那么多耐心陪你耗。”
温念卿的语气骤然冷硬,剪刀开合间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脆响,在寂静的顶楼格外刺耳。
“回答我的问题,每一个答案都要让我满意。否则…”
温念卿指尖轻轻搭在捆着周韵宁的麻绳上,带来的颤动透过绳子传递到了她后腰。
“我…我回答!我什么都回答!”她拼尽全力嘶吼,声音因恐惧而变调,“你问!你快问啊!”
周韵宁本以为这死丫头定会逼问温瑾死亡的过往真相,可几轮问答下来,却只觉诡异到脊背发凉。
最喜欢的电影、水果、颜色、更喜欢晴天还是雨天……全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。
像套着温柔外壳的性格测试,与顶楼剑拔弩张的绝境格格不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