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痛心疾首哭着说:“我在下面等你呢,你怎么还不来找我?我好怕啊……你的心脏病就别治了吧……下来陪我吧……我们不是好兄弟吗?”
日复一日,牧炎就这么清醒地看着自己,不受控制地沉入暗无天日的深渊底下。
深渊把他的过往聚拢成死潭,一点点吞噬了他的希望,他的光,他的念想,他的七情六欲,他的骨血,他想活下去的勇气……
他一切的一切……让他一无所有。
牧炎总是在深夜辗转反侧难眠时窝在墙角坐在地上,仰头靠着墙壁一根接一根的抽烟,烟雾缭绕间他似乎就能看见方奇站在自己面前。
每天都在后悔,在自责,在愧疚,当初为什么没有离方奇远一点?为什么他跳楼那天没发现端倪?为什么没有阻止他?
为什么,为什么……
很多为什么他都没有答案,他只知道,他带着方奇那一份活下来了,可方奇却带着他的那一份死去了。
一个死了却永远活着,一个活着却早已经死了。
直到方奇死了,他也没有方奇的一张照片,只能用他的坟做屏保,每天提醒自己,有个人,是因他而死。
每次他熬不下去想死的时候就看看手机屏保,就又能咬牙扛过去了。
直到屏保换成了南宫泽。
在他特别特别特别累,心脏移植第三次希望落空不想继续治了,想就这么顺其自然,剩下的时间及时行乐的时候,他就遇到了南宫泽。
曾经有个算命的老头跟他说,他死前会遇到一个踏光而来的人,那个人能把他从深渊沼泽里拽出来,掰开他满是血痂的双手,塞给他新生。
当时牧炎嫌那老头说话没个正经,话都说不囫囵,可到底还是花了大笔钱买个念想,心里头也偷偷好奇过,期盼过。
他偶尔会想,那个人会和方奇一样爱笑吗?会和方奇一样对他好吗?会比方奇勇敢坚毅吗?
他们能成为家人吗?
南宫泽用实际行动一直在给牧炎证明:他笑得比方奇肆意张扬,比方奇待牧炎更细致入微,遇事比方奇敢扛敢拼,还敢把整颗心掏出来,毫无保留爱牧炎。
“阿泽。”牧炎低低地唤了一声。
“嗯。”南宫泽用侧脸蹭了蹭他的侧脸。
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,”牧炎唇贴着他耳廓,低沉沙哑的声音满是温柔缱绻:“我很爱你。”
“嗯,”南宫泽轻轻点头,用力吻在他鬓上的x疤痕上:“那我有告诉过你吗?”
“什么?”牧炎偏头看着他。
南宫泽松开他,双手捧着他的脸,额头抵着他的额头,看着他那漆黑的不见光亮的眸子,鼻尖轻轻擦着他的鼻尖。
“牧炎,我爱你。”南宫泽喑哑的声音很轻,却盛满了柔情和真诚:“很爱很爱很爱你。”
“我说过那么多次爱你,你一次没吭过腔,我还以为这三个字你不会拼呢。”
牧炎幸福感溢满胸腔,没忍住嗔骂调侃:“我都想拿纸笔写下来给你标上拼音,让你给老子念一百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