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满脸横肉的屠夫将杀猪刀重重地剁在案板上。
“他娘的!原来这些道貌岸岸的世家老爷,背地里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!”
“我三叔的房子,就是被‘通源当’给弄走的!原来背后是御史大夫家!”一个车夫红着眼眶,咬牙切齿。
“传出去!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!这帮狗娘养的玩意儿,比那话本里的妖魔鬼怪还毒!”
一传十,十传百。
小印子组织的这支“地下宣传队”效率高得惊人。
他们深谙底层传播之道,将苏锦意给的那些“黑料”,改编成了一个个朗朗上口、情节曲折的评书段子、快板书、甚至还有悲情的民谣。
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,《世家千年黑心史》就如同瘟疫一般,席卷了京城所有的底层坊市。
从瓦子巷到鬼市,从码头到城门,到处都有人在议论王家的田、谢家的妾、刘家的当铺……
当闻香居里的刘铭等人还在为《妖妃传》的成功而举杯庆祝时,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不……不好了!少爷!”
“慌什么!天塌下来了?”刘铭被打断了雅兴,很是不悦。
“天……天是没塌,但咱们的祖坟……快被人给刨了!”下人哭丧着脸,将外面听来的故事哆哆嗦嗦地复述了一遍。
“啪啦!”
刘铭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,摔得粉碎。
他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硬,血色尽褪。
王家的田,谢家的妾,还有他叔父刘庸家典当行的那些腌臜事……怎么可能?
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陈年旧案,做得极为隐秘,怎么会被人挖了出来,还传得满城风雨?!
“是谁?到底是谁干的?!”另一位王家的公子哥儿怒吼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他们第一次感觉到,有一种力量,绕过了他们经营百年的上层渠道,从他们最看不起的泥腿子中间,狠狠地捅了他们一刀。
这一刀,不致命,却诛心。
它扒光了世家门阀身上那层“诗书传家,道德楷模”的华丽外衣,露出了里面爬满蛆虫的腐肉。
……
长乐宫。
“岂有此理!岂有此理!!!”
名贵的汝窑茶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,四分五裂。谢太后气得浑身发抖,保养得宜的脸上,此刻满是狰狞。
她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势,仅仅一天,就被对方用一种如此粗鄙、如此恶毒的方式给彻底瓦解,甚至反噬自身。
“查!给哀家查!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,敢编排世家的不是!把那些说书的、传谣的,全都给哀家抓起来!堵上他们的嘴!用针线给哀家缝上!”
太后的声音尖利而怨毒,在空旷的宫殿里回响。
站在下首的陈郡谢氏族长谢宏,脸色比锅底还黑。
那段关于他叔父谢迁的丑闻,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抽在他的脸上,火辣辣的疼。
一场针对说书人的大搜捕,即将以雷霆万钧之势,席卷整个京城。
而此刻的静心斋内,苏锦意正听着小印子的汇报,脸上波澜不惊。
“主子,都按您的吩咐办了。现在外面全乱套了,太后那边肯定要动手抓人了。”小印子兴奋之余,又有些担忧,“我们发展的那些说书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