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都长这么大了。”何叔叔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，“刚才很勇敢。”
“我记得你说的话，”我吸了吸鼻子，冻得发僵的嘴唇微微颤抖，“遇到危险，先保护自己，再救人。”
何叔叔的眼神亮了亮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好孩子，没白教你。”
救护车很快就来了，我和小男孩被送进了医院。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，就是冻着了，回家暖暖就好。爸爸妈妈赶到医院的时候，妈妈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，爸爸红着眼眶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我反而笑着安慰他们：“没事的妈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？”
我没敢告诉他们，我掉进水里的事，只说衣服是被洒水车淋湿的。我怕他们担心，更怕他们不让我再去湖边，不让我去消防大队做志愿者。
出院那天，何叔叔来接我。他开着一辆红色的消防车，鸣着笛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。我坐在副驾驶座上，摸着方向盘上的消防标志，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，怦怦直跳。
“想不想试试？”何叔叔忽然问。
我瞪大了眼睛：“真的吗？”
他笑着点头，把车停在路边，手把手地教我打方向盘。消防车的方向盘比家里的汽车沉多了，我使出浑身力气，才勉强转动了一点点。何叔叔在旁边指导我：“慢慢来，别着急。以后要是想当消防员，可得好好锻炼身体。”
“我会的！”我用力点头，眼睛里闪着光。
回到家的时候，家门口围了好多人。居委会的阿姨，学校的老师，还有好多记者。妈妈把我护在身后，挡开那些递过来的话筒。我躲在妈妈的怀里，看着窗外的阳光，忽然觉得，那天下午的冰面，虽然冰冷刺骨，却有一颗火种，在我的心里，悄悄点燃。
三天后的今天，我坐在客厅里，看着那张“见义勇为美德好少年”的奖状，还有那个保温杯。何叔叔说，等我放寒假，就带我去消防大队，跟着他们一起训练。
妈妈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橙子走过来，放在茶几上：“婷婷，明天小年，想吃什么馅的饺子？”
“白菜猪肉的！”我拿起一片橙子，塞进嘴里，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散开。
妈妈看着我，忽然叹了口气：“你这孩子，胆子也太大了。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冒险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：“妈，我是想当消防员的人，怎么能害怕冒险呢？”
妈妈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，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：“随你。”
窗外的霜花渐渐融化了，露出了湛蓝的天空。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，落在奖状上，落在保温杯上，也落在我的脸上。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志愿者申请表，那是何叔叔给我的，我已经填好了名字。
六年前，他帮我穿上消防服，在我心里种下一颗火种。
六年后，我在冰面上，握住了那只伸向我的手。
我知道，这不是结束，而是开始。
未来的路还很长，或许会有更多的冰面，更多的危险，但我不怕。因为我记得，有一双温暖的手，曾牵着我，走过那段懵懂的时光；有一句嘱托，曾照亮我，前行的方向。
冰面很冷，但火种，永远滚烫。
我看着窗外，仿佛看到了六年后的自己。穿着一身橙色的消防服，迎着朝阳，奔向远方。而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，就站在不远处，笑着向我挥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