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上的笑容,也像是被撕碎的面具,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她慢慢收回手,将桂花糕置回到碟子里,动作优雅,却像傀儡般机械。
“太甜了。”
她开口,声音却变了。
不再是软糯甜美的少女音,而是低沉沙哑的中性嗓音,冰冷淡漠,仿佛高居九天的神灵。
“这种垃圾食品,你也配吃?”
苏澈靠在椅背上,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,连心跳都没有加速。
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,已经轻轻敲击了起来。
“七公主?”
苏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。
对面的人没有反应。
“姬月舞?”
还是没反应。
她缓缓地站了起来。
乌云移开了一角,月光重新洒下来,照亮了她的半张脸。
原本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,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。
没有眼白,没有情绪,只有无尽的深渊。
她并不看苏澈,转过头,看向了塔外的虚空。
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,比苏澈更值得关注。
“这座塔……很吵。”
“那个老不死的气息,真让人恶心。”
她嫌弃地拍了拍袖子,似乎这塔里的空气弄脏了她的衣服。
然后,她才转过头,正眼看向了苏澈。
眼神像是猎人在看猎物,又像是屠夫在看待宰的猪羊。
“你,到底是谁?”
苏澈确定,眼前这个,绝对不是傻白甜公主姬月舞。
“我是谁?”
女人歪了歪头。
这个动作本来应该很可爱,但由现在的她做出来,只让人觉得诡异。
“名字,只是个代号。”
她迈开步子,一步一步走向苏澈。
每走一步,脚下的紫金地砖就会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那不是踩出来的,像是被她身上溢出的剑气割开的。
“你可以叫我……”
她停在苏澈面前三尺的地方,俯下身,绝美的脸庞几乎贴到了苏澈的鼻尖上。
苏澈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,很冷很冽。
“寒渊。”
空气再次一凝,几乎要被冻结。
桌上的百花酿,“咔嚓”一声,炸成了冰粉。
苏澈岿然不动,静静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。
“寒渊剑主?久仰。”
苏澈笑了笑,虽然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。
“我身上有东西,是你想要的?”
寒渊直起了身子,伸出一根手指,轻轻点在苏澈的胸口。
“味道很浓。”
她闭上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陶醉之色,又带着几分扭曲。
“剑匣。”
“太古剑匣的味道。”
“虽然你藏得很好,但是……”
她猛地睁开眼,手指瞬间变成了剑指,抵在了苏澈的喉咙上。
指尖并未触碰到皮肤,但苏澈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。
“它的味道,对于我来说,就像是黑暗里的灯塔。”
“太香了。”
“香得我想把你剖开,把它挖出来。”
苏澈依然没有躲,还伸手拿起了一块桂花糕,咬了一口。
“想抢劫?”
“这可不符合公主的身份。”
“而且……”
苏澈咽下嘴里的糕点,拍了拍手。
“既然知道我有剑匣,你就不怕被崩掉一口牙?”
寒渊笑了。
这是她出现以来,露出的第一个笑容,森然狂傲。
“崩掉牙?”
“你那把破剑,还没开锋吧?”
“拿着神器的乞丐,终究还是乞丐。”
她收回手指,但锁定苏澈的杀机,并没有丝毫减弱。
“今晚心情好。”
“而且这具身体太弱了,打起来不尽兴。”
“所以,我不杀你。”
她转身,走向塔边。
就像她来时一样,无视了一切禁制。
即将跳下去前,她回过头,深深看了苏澈一眼。
“好好养着。”
“等哪天月亮再圆一点的时候,我会再来。”
“到时候交出剑匣,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。”
话音落下,粉色的身影纵身一跃,没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。
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,在塔顶回荡。
“记住我的名字,你的送葬人,寒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