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渊端起茶杯,没有喝,看着杯中倒映出的残月,沉默了良久。
“做个交易吧。”她突然开口,声音里少了几分戾气,多了几分认真。
“交易?”苏澈挑眉,“我不觉得现在的你,有什么筹码能跟我谈交易。”
“我有。”
寒渊抬起头,目光灼灼。
“关于剑匣的秘密,下一个碎片的位置。”
苏澈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。
“说来听听。”
“如果情报有价值,我可以考虑不把你从这具身体里揪出来。”
寒渊冷笑了一声,似乎对苏澈的威胁不屑一顾,但也没有反驳。
“你以为,我是谁?”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。
“姬月舞?”
“大周七公主?”
“那是世人看到的表象。”
“真正的我,根本不是人。”
她语出惊人。
“我是寒渊。”
“是寄生在寒渊剑上的一缕怨念,也是历代寒渊剑主死后残留的意志集合体。”
苏澈的动作停了一下。
有点意思。
不是精神分裂,是器灵夺舍?
不对。
如果是夺舍,姬月舞的灵魂早就没了。
“这跟剑匣有什么关系?”苏澈问。
“关系大了。”
寒渊眼中闪过一丝仇恨,还有一丝深深的忌惮。
“寒渊剑,其实就是天衍剑匣曾经崩碎的一块碎片。”
“千年前,剑匣崩碎,化作九块碎片散落世间。”
“每一块碎片,都蕴含着一种极致的力量,但也伴随着极致的诅咒。”
“得到碎片的人,会获得力量,但也会被碎片中的意志逐渐侵蚀,最终沦为剑奴。”
“也就是所谓的剑主。”
她看着苏澈,脸露嘲讽之色。
“姬月舞那个蠢货,以为自己天资卓绝,得到了神剑认主。”
“殊不知,从她握住寒渊剑的那一刻起,她就已经是个死人了。”
“我是她的力量源泉,也是她的催命符。”
“等到她完全无法压制我的那一天,姬月舞就会彻底消失。”
“变成完全体的寒渊剑魔。”
苏澈听得很认真。
这剧情,比他在万卷楼里看的那些野史话本要精彩多了。
“所以,你刚才说我是拿着神器的乞丐,是因为我还没有被剑匣同化?”
寒渊点头。
“你的剑匣是本体,虽然残缺,但位格最高。”
“它现在还在沉睡,一旦它苏醒……”
“你以为你能压得住它?”
她顿了一下,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。
“除非你能集齐所有碎片,重铸天衍剑匣,让它恢复完整。”
“只有完整的神器,才会拥有真正的灵,而不是只会吞噬主人的疯狂意志。”
苏澈喝了一口茶。
“这跟我压制姬月舞有什么关系?”
“我不想死。”
寒渊说得很直白。
“如果姬月舞死了,我也活不长。”
“这具身体太弱,承载不了完全觉醒的我,最后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。”
“你帮我压制住那个蠢货的主人格,让她少出来给我惹麻烦,也少消耗这具身体的本源。”
“作为交换,我告诉你第二块碎片的下落。”
苏澈放下了茶杯。
“成交。”
这笔买卖很划算。
姬月舞那个傻白甜要是真死了,皇帝老儿肯定发疯。
而且,他对剑匣的秘密,确实很感兴趣。
“她在哪里?”
苏澈问的是碎片。
寒渊伸出手指,沾着茶水,在桌子上写下了三个字。
字迹潦草,带着一股森森鬼气。
幽魂殿。
苏澈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这名字,有点耳熟啊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苏澈看着渐渐干涸的水字,嘴角微抿。
“那个地方,可不是什么善茬。”
寒渊站起身。
交易达成了。
她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不稳定,似乎傻白甜人格正在苏醒。
“那是你的事,我要回去睡觉了。”
“记住,别死了。”
“你的命,还有你身上的剑匣……”
“早晚是我的。”
说完,她看都没看苏澈一眼,直接转身,跳下了试炼塔。
这一次,苏澈没有拦她。
看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,他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。
“幽魂殿么……”
“看来,老熟人见面的时候,要到了啊。”
风起了,吹散了神都夜空的迷雾,吹散了桌上的水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