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国公,斥候回报,卡瓦德的溃兵已经逃出五十里外,正在一处绿洲休整。看方向,是要撤回萨珊境内的‘铁门关’。”王小虎指着地图上一处关隘标记。
铁门关,是死亡之海通往萨珊帝国腹地的咽喉要道,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
“让他们逃吧。”沈烈坐下,揉了揉眉心,“阿尔达班呢?有消息吗?”
“那小子命大,跟着卡瓦德一起跑了。”王小虎撇撇嘴,“不过中了好几箭,就算不死,也得脱层皮。”
沈烈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地图上玉龙杰赤的位置。
“派人回玉龙杰赤报信了吗?”
“派了,三拨快马,走不同路线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赵风答道,“按您的吩咐,告诉穆萨将军:第一步已成,可按计划进行下一步。”
“下一步……”沈烈手指轻轻敲击着地图上玉龙杰赤的标记,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。
穆萨在玉龙杰赤,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。
萨珊皇帝沙普尔二世,此刻应该已经收到了卡瓦德兵败的消息了吧?
他会暴跳如雷?会调集更多军队复仇?还是会……重新考虑与大夏的关系?
沈烈不知道答案。
但他知道,无论萨珊皇帝选择哪条路,他都已经准备好了。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萨珊帝国都城,泰西封。
光明之殿内,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。
万王之王,沙普尔二世,端坐在黄金王座上。他年约五旬,面容威严,鹰钩鼻,深眼窝,头戴象征皇权的鹰翼金冠。但此刻,这位以铁腕和野心着称的皇帝,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
王座下方,文武重臣匍匐在地,大气不敢出。
就在一个时辰前,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送到了皇宫。
卡瓦德将军率领的五万不死军先锋,在死亡之海遭遇大夏军队伏击,几乎全军覆没。
两万三千人战死,八千人被俘,只有卡瓦德将军带着一万五千残兵狼狈逃回。
大夏军队在魔鬼城入口,用萨珊士兵的头颅,筑起了一座巨大的京观。
耻辱!
奇耻大辱!
自萨珊帝国立国以来,从未遭受过如此惨重的失败,如此赤裸裸的羞辱!
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沙普尔二世猛地将手中的金杯砸在地上,精美的酒杯瞬间变形,葡萄酒溅了一地,如同鲜血。
“五万不死军!帝国最精锐的部队!竟然被六千大夏人打得全军覆没!卡瓦德是猪吗?还是他的脑袋被骆驼踢了?!”
怒吼声在大殿中回荡,震得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群臣将头埋得更低,无人敢接话。
“说话!”沙普尔二世咆哮道,“都哑巴了吗?朕养着你们,就是让你们在帝国蒙受如此奇耻大辱时,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吗?!”
良久,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颤巍巍地抬起头,他是帝国元帅,阿尔达希尔。
“陛下息怒。”老元帅声音沙哑,“卡瓦德轻敌冒进,中了埋伏,确是该死。
但大夏军队能在死亡之海设伏,以少胜多,其统帅沈烈,绝非等闲之辈。我们……低估了对手。”
“低估?”沙普尔二世冷笑,“朕派卡瓦德去,是要碾碎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方蛮子!
是要夺回西域的控制权!不是让他去送死,去给大夏人筑京观!”
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但眼中的怒火依旧燃烧。
“那个沈烈……到底是什么人?查清楚了吗?”
一名负责情报的大臣连忙答道:“回陛下,根据之前的情报,此人乃是大夏皇帝亲封的镇国公、威远将军,年不过三十,却已平定大夏北境草原,战功赫赫。
此次西来,名义上是护送商队、重开丝路,实则……实则是为大夏经略西域而来。”
“经略西域?”沙普尔二世眼中寒光一闪,“西域是萨珊的西域!什么时候轮到东方人来指手画脚了?!”
他站起身,在大殿中来回踱步,镶嵌宝石的靴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卡瓦德败了,但战争还没结束。”沙普尔二世停下脚步,目光扫过群臣,“大夏人羞辱了萨珊,就必须付出代价。
朕要亲征!调集二十万大军,踏平玉龙杰赤,活捉沈烈,将他的头颅挂在泰西封的城门上!”
“陛下三思!”老元帅阿尔达希尔急忙劝阻,“死亡之海环境恶劣,补给困难。大夏军队既然能在魔鬼城设伏全歼卡瓦德,必然对地形极为熟悉。我军贸然深入,恐再中奸计。
且二十万大军调动,耗费钱粮无数,国内空虚,若西方罗马帝国趁机来犯……”
“罗马?”沙普尔二世嗤笑,“那些只会修建浴场和角斗场的废物,借他们十个胆子,也不敢东进!”
他挥了挥手,不容置疑:“朕意已决!调集帝国所有能战的军队,朕要御驾亲征,用大夏人的血,洗刷萨珊的耻辱!”
“可是陛下……”另一名大臣还想再劝。
“够了!”沙普尔二世厉声打断,“谁再敢劝,以动摇军心论处!”
群臣噤若寒蝉。
沙普尔二世重新坐回王座,声音冰冷:“传朕旨意:全国动员,征调所有十六岁以上、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入伍。
粮草、军械,限期一月备齐。朕要在一个月后,兵发死亡之海,踏平玉龙杰赤!”
“至于卡瓦德……”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,“败军之将,还有何颜面苟活?传令铁门关守将,将卡瓦德及其残部就地缴械,押解回京。朕要亲自审判这个废物!”
旨意传出,整个萨珊帝国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,骤然沸腾。
战争机器,开始全力运转。
而远在死亡之海另一端的沈烈,对此还一无所知。
但他很快就会知道。
因为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魔鬼城的京观在烈日下投下不祥的阴影,而千里之外的玉龙杰赤,却正沉浸在一片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重建的忙碌之中。
沈烈率军返回的消息,比他们的人马更早抵达。
当那支浑身浴血、却士气高昂的六千骑兵出现在月牙泉高地时,留守的穆萨将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他亲自策马出迎三十里,在见到沈烈的那一刻,这位车犁国老将滚鞍下马,单膝跪地,声音哽咽:
“国公……您真的……真的赢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