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的婴儿房,小女儿的哭声像把钝刀,反复切割着寂静的夜。月嫂抱着孩子来回踱步,额头渗着汗,嘴里不停念叨:“小宝乖,不哭了哦……”陆母坐在旁边的沙发上,手里捻着佛珠,眉头拧成个疙瘩:“是不是饿了?刚喂过奶粉啊……”
哭声越来越响,带着股撕心裂肺的执拗,连隔壁房间的大儿子都被惊醒,发出委屈的哼唧。陆寒枭站在门口,指尖按在眉心——这已经是孩子哭闹的第三个小时,换了尿布,测了体温,连家庭医生都来看过,只说“可能是肠绞痛,多哄哄”。
“让我试试。”
林晚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,轻得像缕烟。她穿着米白色的睡衣,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,眼下的乌青还没褪尽,显然也是被哭声吵得没睡。
陆母抬头看她,眼神里带着点不情愿,却还是让开了位置:“你小心点,别又弄醒她。”
林晚星没说话,只是伸出手。月嫂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过去,小家伙刚碰到她的怀抱,哭声竟奇迹般地小了点,只是小身子还在抽噎,小脸憋得通红。
她抱着孩子走到窗边,月光透过薄纱窗帘,在地板上洒下片朦胧的光。她没有像月嫂那样颠晃,只是轻轻拍着孩子的背,动作很慢,很轻,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。
然后,她开始唱歌。
不是流行的儿歌,也不是陆母常哼的民谣,是段调子很轻的外国民谣,旋律像流水一样淌出来。她的声音有点沙哑,大概是太久没唱过,有些地方甚至跑了调,但每个音符都裹着种奇异的温柔,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。
陆寒枭站在门口,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,她也是这样抱着小提琴,唱过这支歌。那时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,站在追光灯下,眼睛亮得像星星,台下的掌声雷动,而他挤在人群里,第一次觉得心脏跳得那么快。
“这是什么曲子?”陆母凑过来,压低声音问。
“好像是……她妈妈教的。”陆寒枭的声音有点涩。他记得林晚星说过,她母亲是教声乐的,最喜欢哼这支意大利民谣,说“能安抚所有哭闹的孩子”。
歌声还在继续,沙哑的嗓音里渐渐透出点清亮,像雨后初晴的天空。怀里的孩子抽噎声越来越小,小脑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,小嘴动了动,竟然慢慢闭上了眼睛。睫毛上还挂着泪珠,在月光下闪着光,小拳头却松开了,软软地搭在她的胸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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