坚实而沉痛的基石之上,皇庄工坊的钢铁洪流开始奔涌向更广阔、更具分量的应用领域。随着优质煤炭的稳定供应和新式高炉的持续改进,“皇庄钢”的产量与品质不断提升,不仅按时保质交付了兵部追加的腰刀订单,也开始尝试制造更多种类的产品。除了之前推出的“皇庄精工”系列农具和工具,工坊根据陈默的指导和军器营造典籍的参考,开始小批量生产一种对钢材韧性和耐磨度要求极高、直接关系到军队战力的物件——马蹄铁。
这日,一支来自北疆大宁卫的军需采办小队,风尘仆仆地抵达皇庄。带队的是个姓孙的总旗官,面庞黝黑粗糙,带着边军特有的剽悍气质。他们在庄内仓库验看完兵部定制的最后一批腰刀后,孙总旗颇为满意,特意要求见见管事。
陈默在工坊前的空地上接待了他们。孙总旗说话直来直去:“陈主事,贵庄打造的腰刀,硬度、韧性都没得说,比卫所匠户营打出来的强出一截。咱们大宁卫的弟兄们试用后,都夸是好家伙!”他话锋一转,目光落在工坊角落里堆放的一些新打制出来的马蹄铁上,“此物也是贵庄所出?”
陈默点头:“正是庄内试制之物,用的是与腰刀同炉所出的精钢。”
孙总旗走过去,拿起一块马蹄铁,入手沉实。他仔细端详形制、弧度,又用手指弹了弹,听到清脆的回音。他递给身后一名跟着的老马夫——那是个头发花白、手指关节粗大的老兵。
老马夫接过,眯着眼看了又看,还用随身带的一把小锉刀在边缘不显眼处轻轻锉了一下,看了看锉痕和迸出的火花,又用两块马蹄铁互相敲击,倾听声音。“总旗,是好钢,锻打得也匀实,弧度贴合,钉孔位置也准。”老马夫瓮声瓮气地说道,语气里带着肯定。
孙总旗又看向陈默:“陈主事,可能试试?”
“当然。”陈默示意工匠牵来一匹庄里拉车的健马。一名铁匠熟练地将马蹄铁在炭火上稍微加热,然后由老马夫亲自操刀,修剪马蹄,将烧热的马蹄铁烙上去定型,冷却后叮叮当当钉上特制的短钉。整个过程,孙总旗和老马夫都看得目不转睛。
钉好后,孙总旗让手下一位身材魁梧的军士,牵马到旁边的石碾场疾跑了几圈,又让马匹在粗砂石地上用力蹬踏。待马停下,孙总旗和老马夫立刻蹲下检查马蹄铁。只见铁掌边缘只有些许正常磨损的亮痕,钉帽依旧牢固,形制未有丝毫变形。
“好!”孙总旗站起身,拍了拍手,“我军中战马,常年奔驰于边塞砂石、戈壁之地,蹄甲磨损甚快,寻常铁匠铺打的蹄铁,用不了两个月就得换,费时费力。若贵庄此等精良蹄铁,能顶普通蹄铁三四副之用,那可省大事了!”
他与老马夫、随行的军需书办低声商议片刻,果断道:“陈主事,咱们明人不说暗话。我大宁卫先订一千副!价格几何?”
陈默报出了一个比市面上最好蹄铁还要略高两成的价格,但明确说明此价格包含首批一千副的专用钉子和一副备用铁掌,并承诺“三个月内若有非人为损坏开裂,包换”。他解释道:“此铁选料精良,反复锻打去除杂质,淬火回火皆有讲究,成本确实不低。但一副可抵数副,长远算来,还是为军中节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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