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文远静静地听着,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,只是指尖无意识地在袖中轻轻捻动。良久,他才缓缓开口道:用心农事,改良地方,乃是本分,亦是功劳。但需谨记,民以食为天,农事亦是国本,关乎赋税,关乎安定。一切行事,当时时以律法、以朝廷规制为准绳,不可逾越。好好做吧,莫要辜负了这身才学,亦莫要负了王大人当日举荐之心。他最后似乎若有若无地点了一下王朴。
说完,他便在周里长的陪同下,转身离去,继续巡视其他田地,没有再回头看陈默一眼。
直到韩文远走远,李铁头才从旁边凑过来,紧张地低声问:陈默,这韩大人……是好是坏?他的话,俺听着咋那么绕呢?
陈默望着韩文远远去的、沉稳的背影,眉头微蹙,沉吟道:看不透。但他至少没有听信周通的谗言,直接否定我们。他最后那几句话,更像是一种……告诫,或者说是划下了一道线。让我们安心务农,可以搞改良,但必须在规矩之内,不能越界,不能触及他所谓的和。
啥意思?
意思是,他承认我们的做法有价值,但也在警告我们,要守规矩,不能擅自采矿,不能大规模经营可能触动官府专营的东西(比如石灰)。他在观察我们,也在权衡。陈默分析道,感觉这位韩县令比王朴更难捉摸,心思更深沉。
那咱们怎么办?
以不变应万变,但更要如履薄冰。陈默目光坚定,继续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,把地种得更好,把技术练得更精。同时,更加谨言慎行,特别是烧石灰的事,要更加隐蔽,或者暂时完全停止,观望风色。只要我们有真本事,能创造出实实在在的价值和粮食,又安分守己,无论谁来当这个县令,只要不是昏聩至极,都不得不正视我们,甚至需要我们的成绩。
他顿了顿,低声道:而且,我总觉得,这位韩大人,或许比王大人更难应付,心思更深,但也可能……如果他真是务实干练之员,带来的机遇会更大。关键在于,我们如何把握分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