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马跪下磕了个头,被工匠扶走了。
工坊里一片死寂。炉火还在烧,但刚才还叮当作响的锤声、锯声全停了。工匠们你看我,我看你,脸上都是恐惧。
五千骑兵。也速迭儿亲征。这两个消息加起来,意味着这不是普通的劫掠,是冲着灭门来的。
“大人......”张铁柱的声音发颤,“咱们......咱们怎么办?”
陈默没立刻回答。他走到工坊中央,那里挂着卫所及周边的地形图。手指从代表哈拉和林的位置,一路向南,划过草原、边墙,最后停在大宁卫。
“也速迭儿为什么要亲自来?”他像是在问自己,又像是在问所有人,“五千骑兵,足够扫平三四个卫所。他完全可以分兵劫掠,为什么非要集中兵力,打咱们大宁卫?”
工匠们没人能回答。
陈默转过身,目光扫过一张张惶恐的脸:“因为咱们打了他的脸。疤脸狼是他的人,狼骑卫是他的精锐。咱们杀了疤脸狼,打退了狼骑卫,在草原上传开了。也速迭儿要是不把这面子找回来,以后还怎么统御各部?”
他顿了顿,声音提高:“所以这一仗,躲不掉。也速迭儿就是冲着咱们来的,冲着工坊来的,冲着咱们造的新铳新甲来的。他要踏平这里,用咱们的血,告诉草原所有人——黄金家族还是草原的霸主,惹了他们,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这话说得狠,但实。工匠们脸上的恐惧更深了。
“但是,”陈默话锋一转,“也速迭儿犯了个错。”
“什么错?”刘师傅问。
“他太看得起自己,也太小看咱们了。”陈默走到那排新造的火铳前,拿起一杆,“他以为五千骑兵就能吓垮咱们?以为也速迭儿三个字就能让咱们跪地求饶?他忘了,咱们不是草原上的部落,咱们是大明的兵,是守着国门的汉子。”
他举起火铳:“咱们有这些——新造的铳,打得远,打得准。咱们有这些——”指着墙边挂的新甲,“新打的甲,刀砍不进,箭射不穿。咱们还有这些——”指向工坊外,“花了半个月修的工事,陷马坑、壕沟、射击台,层层叠叠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,”陈默看着工匠们,“咱们有人。有愿意跟着我干的工匠,有领了新甲愿意拼命的兵。五千骑兵是多,但咱们有墙,有铳,有甲,有敢拼命的人。凭什么就一定会输?”
工匠们愣愣地听着。恐惧还在,但眼里多了点别的东西。
“张铁柱。”陈默点名。
“在!”
“从现在起,工坊全力赶工。火铳、火药、铅弹,能做多少做多少。晚上加一班,工钱翻倍。能不能做到?”
“能!”张铁柱咬牙应道。
“刘师傅,你带人检查所有防御工事。壕沟再挖深一尺,陷马坑再加一层,射击台再加固。缺材料就去库房要,要不到就去百姓家买,买不到就拆——拆废房子,拆旧马车,有什么用什么。”
“是!”
“赵武,你带护卫队,从现在开始巡逻。工坊周边三里,所有进出路口都要有人盯着。发现可疑的,先抓后问。特别是北边,加双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