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骑兵已经冲到了五十步内。这个距离,火铳装填来不及了。
“弓箭!”陈默下令。
墙头、射击台、外围工事里,一百多张弓同时开弓。箭矢像蝗虫一样飞出,扎进冲锋的骑兵队里。又倒下一片。
可还有至少七百骑冲过了火力网,直扑工坊外围的第一道防线——陷马坑。
惨剧发生了。
冲在最前面的几十骑,马蹄踏进伪装过的陷马坑,腿骨断裂的“咔嚓”声密集得像爆豆。战马惨叫着向前扑倒,把背上的骑士甩出去,有的直接摔在坑底的木刺上,穿胸而过。后面的骑兵紧急转向,但队形已经乱了,互相冲撞,又倒下一片。
也速迭儿在远处看见了,脸色一沉。他挥手,第二个千人队出动——这次不是正面冲锋,而是分成两股,从左右两翼包抄,试图绕过陷马坑区。
但陈默早料到了。
左右两翼,各有一片小树林。树林里,三十个弓箭手趴在射击台上,透过树叶缝隙瞄准。骑兵刚进入射程,箭矢就从意想不到的角度飞出,专射马腿。又倒下了几十骑。
也速迭儿终于意识到,这个工坊不是硬冲就能拿下的。他吹响号角,命令部队后撤,重整队形。
第一波进攻,北元骑兵丢下了至少两百具尸体,而工坊这边,只有三个士兵被流箭擦伤。
短暂的喘息。
墙头,火铳手们抓紧时间装填。装填手从墙后跑上来,递上装好火药铅弹的铳管——这是陈默想出的法子,铳管和枪托可拆分,预先装填好铳管,战时直接换上,比现场装填快三倍。
外围工事里,士兵们检查绊马索,补充箭矢。刘师傅带着工匠往壕沟里加石灰,白色的粉末洒下去,在晨光中像一层霜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这只是一道开胃菜。也速迭儿吃了亏,下一次进攻,会更狠。
果然,半个时辰后,北元骑兵改变了战术。
这次不是全线冲锋,是分批突击。三个百人队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,每个队间隔百步,互相掩护。而且他们带了盾牌——不是小圆盾,是攻城用的大木盾,用生牛皮蒙着,能挡住大部分箭矢和铅弹。
“瞄准马腿!”陈默在墙头吼,“盾牌挡得住上面,挡不住下面!”
火铳手们压低枪口。但骑兵冲锋速度太快,马腿目标又小,命中率不高。三个百人队冲过了陷马坑区,接近了壕沟。
壕沟宽一丈,深一丈五,沟底插满木刺,还铺了石灰。骑兵到了沟边,不得不停下——马跳不过这么宽的沟。
但北元人有准备。每个百人队里分出二十人,下马,扛着木板冲上来,要把木板架在沟上当桥。
“放火油!”陈默下令。
墙后,几个工匠抬起陶罐,罐里装满了火油。罐口塞着浸了油的布条,点着火,扔出去。
陶罐划着弧线落在壕沟边,“啪”一声碎裂,火油溅出来,遇火即燃。“轰”的一声,壕沟边变成了一片火海。扛木板的北元兵被火油溅到,惨叫着在地上打滚,但火油沾身就着,怎么滚也扑不灭。
也速迭儿在远处看着,脸色铁青。他挥手,号角再响。
这次不再是佯攻。剩下的三千多骑兵,全部压上。不是分散冲锋,是集中一点——正对工坊大门的方向。他们要用人海战术,硬生生填平这些防御工事。
陈默的拳头攥紧了。他能感觉到墙头士兵的呼吸都急促起来——面对三千骑兵的正面冲锋,那种压迫感,不是谁都能扛住的。
“稳住!”他大声吼道,“记住咱们的布置!他们人再多,也得一道一道过咱们的防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