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雾上方，无数光点正逆着气流汇聚。
那些是江南绣娘的灯、塞北牧人的灯、淮上书生的灯，连成一条璀璨的河，逆冲天际。
“苏绾！”陈九陵咬碎后槽牙，反手撕开胸前旧伤——那是三年前在西夏王陵被尸王抓出的爪印，至今未愈。
鲜血混着碎肉涌出来，他又抓住苏绾的手，用虎牙咬破她指尖：“我答应过你，要带你看清明上河园的灯市。”
两滴带着体温的血珠落在影旗顶端的青铜齿轮上。
齿轮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，疯狂旋转的金属齿割破陈九陵掌心，却在半空凝出一盏幽蓝的灯。
双魂灯的光穿透血雾，照得萧承昀脸上的金纹忽明忽暗。
血丹发出哀鸣。
九具藩王虚影身上的黑丝开始断裂，他们扭曲的面容逐渐舒展，有人甚至露出了陈九陵在古画里见过的笑容——那是大楚开国时，将军们在庆功宴上的笑。
萧承昀踉跄后退，怀里突然传来轻响。
半块刻着“弟”字的玉珏从他袖中飞出，与陈九陵怀中“兄”字玉珏在半空拼合。
完整的玉佩上，“承煜承昀”四个小字在光中浮现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望着玉佩，金瞳里的冷硬终于出现裂痕，“原来你真的不是他。”
陈九陵拖着被锁链贯穿的身体站起，破阵矛狠狠插入祭坛。
矛尖触及血丹的瞬间，他听见无数冤魂的哭嚎，却更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：“我不争王座，不续长生——今日起，这桥归活着的人走！”
血丹深处突然传来冷笑：“选吧，存续或终结……游戏才刚开始。”
陈九陵抬头，看见虚空里那只巨眼再度睁开，瞳孔里流转着九棺的影子。
而祭坛下方，九口青铜棺椁的底部缓缓浮现出一行远古铭文，每个字都像被血泡过三百年：“守墓人契——以魂偿天缺。”
苏绾的魂魄突然重重砸进身体。
陈九陵赶紧接住她往下坠的身子，却感觉脚下的魂桥在剧烈震颤。
血雾开始消散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悬崖。
“抓紧我。”他将苏绾护在怀里，抬头看向逐渐消散的巨眼，“这局，还没结束。”
话音未落，魂桥发出最后的轰鸣。
陈九陵感觉失重感扑面而来，风声灌进耳朵里，他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人，任由两人坠入黑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