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膳房呈上的菜单,他要亲自过目,剔除所有可能引发不适的食材;
太医院院正几乎成了坤宁宫的常驻人员,每日需禀报数次皇后凤体情况,稍有风吹草动,尹昊清便如临大敌。
最夸张的一次,是宝儿因孕期心悸,短暂晕眩了片刻。
当时尹昊清正在与内阁商议秋赋之事,闻讯后,竟“腾”地起身,脸色煞白,丢下一句“皇后有恙,朕心不安,诸事容后再议”,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乾清宫,留下几位阁老面面相觑,半晌无语。
次日,以首辅张阁老为首,几位重臣联袂求见,苦口婆心:
“陛下关爱中宫,此乃陛下仁德,亦是社稷之福。然,陛下身系天下,万机待理,若因忧心过甚而荒怠朝政,恐非皇后娘娘所愿,亦非万民之福。太医院医术精湛,皇后娘娘凤体根基稳固,还望陛下保重龙体,以安天下之心。”
与此同时,坤宁宫内,刘宝儿也拉着尹昊清的手,温言劝慰:“陛下,臣妾只是寻常孕吐,太医说了并无大碍。您这般紧张,反倒让臣妾心中不安。若是为了臣妾,耽误了朝政,或是累坏了陛下龙体,臣妾岂不是罪过?陛下就当是为了让臣妾安心养胎,也请稍稍放松些,可好?”
在朝臣和妻子的“联合镇压”下,尹昊清总算勉强按捺住了那股恨不得罢朝陪产的冲动,但紧张关切之情却丝毫未减,坤宁宫的氛围也因此比往常更显凝重,宫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。
被忽视的“大宝贝”
在这片以皇后和未出生宝宝为中心的紧张与忙乱中,有一个人,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与困惑——那就是刚满三岁、正是需要父母全身心关注年纪的皇长子,尹承泽。
阿泽发现,以前总会耐心陪他搭积木、给他讲故事的母后,现在总是很累,躺在榻上的时间变多了,抱他的次数变少了。
以前下朝后总会先来逗弄他、举高高的父皇,现在总是皱着眉头,第一时间奔向母后那边,问长问短,对他只是匆匆摸一下头,说一句“阿泽乖,自己玩”。
宫里所有的人,从奶娘到小太监,谈论的话题也总是“皇后娘娘的胎像”、“小皇子或小公主”,好像没人再关心他今天学会了几个新字,挖到了几只特别的蚂蚁。
一种被冷落、被遗忘的不安,悄悄啃噬着幼小的心灵。
三岁的孩子还不懂如何准确表达这种复杂的情绪,只能用他最熟悉的方式——调皮捣蛋,来吸引关注。
于是,阿泽开始“花样百出”:故意在父皇批奏折时大声哭闹;把母后给他新做的小布偶藏起来,说是被“怪兽”叼走了;在太傅讲课时,把墨汁涂在自己脸上。
直到那一天,宫人刚熬好一碗气味清苦的安胎药,小心翼翼地端到皇后榻前。
阿泽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,又看看母后蹙眉勉强喝下的样子,再看看父皇全部注意力都在母后身上,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,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怒气冲上头顶。
他趁宫人不备,猛地冲过去,小手用力一挥——
“哐当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