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宝儿将风铃轻轻交给嬷嬷,让找个妥当的地方挂起来。
然后拿起那摞信,最上面一封,笔迹洒脱不羁,是太上皇尹泰帝的。
下面一封,字迹清秀工整,是太上皇后孙悦榕的。
还有几封薄薄的,看墨迹似乎是新近添上的,是给阿泽和宁宁的“图画信”。
“先读父皇母后的。”尹昊清在炕桌另一边坐下,刘宝儿挨着他,展开太上皇的信,轻声读了起来。
信很长,不像以往奏报般简洁,倒像是兴致勃勃的游记。
尹泰帝写道,他们的海船已驶过琼州,到了更南边的海域,那里海水不再是京城附近常见的浊黄或深绿,而是“澄澈如碧琉璃,可直视数丈之下游鱼细石”。
他们跟着经验丰富的老渔夫学习海钓,“初时手忙脚乱,鱼饵被叼走无数,鱼鳞未得一片。三日后,朕竟亲手钓起一条臂长的金枪鱼,鳞光灿烂,搏击之力甚巨,几欲拖朕入海!
你母后在一旁惊笑不已,连画数张‘太上皇战海鱼’的窘态,说要寄回给你们瞧瞧。”
信纸边空白处,果然有孙悦榕用炭笔勾勒的简笔小画,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,依稀是尹泰帝模样,正手忙脚乱地拽着鱼竿,表情夸张,生动有趣。
阿泽和宁宁凑过去看,咯咯直笑。
信中还描述了他们登上一处盛产香料的大岛“其民肤色黧黑,笑容却极灿烂,言语不通,比划交易,亦有趣味”,见识了“高耸入云、四季常绿、叶大如扇的怪异树木——”椰子树,尝了“其汁清甜、其肉滑腻似乳酪”的果实,还有“以蕉叶包裹、内藏五色米饭、香气扑鼻”的异域美食。
孙悦榕的信则更细腻些,描绘了海上日出的壮丽,“初时海天混沌一线,俄而金光万道,跃波而出,染得半天云霞皆作金红橘紫,变化无方,蔚为奇观”,记录了异域女子的服饰与歌舞“衣裙色彩艳丽,佩环叮当,舞姿柔曼而热情,与我们中原大异其趣”,还细心收集了多种贝壳、海沙、奇石的样本,注明来历特性,随信寄回一部分,说是给孙儿孙女“开眼界”。
读到太上皇写“海风拂面,腥咸却畅快,遥望无际,方知天地之广,自身之渺小。宫中数十载,竟不知海阔天空至此!”时,尹昊清与刘宝儿相视一笑。尹昊清轻声道:“父皇这字里行间,是真快活了。母后亦然。”
刘宝儿点头,眼中满是欣慰:“心无挂碍,纵情山水,自然是快活的。”
接着读给孩子们的信。那是真正的“图画信”,大幅的宣纸上,用浓淡不同的墨和简单的颜料,画着巨大的海龟、成群跃出水面的海豚、形状奇特的海岛、热闹的异域集市,旁边配着稚趣的说明文字,显然是孙悦榕的手笔,文字则由尹泰帝补充。
阿泽和宁宁看得目不转睛,小脸上全是惊奇与向往。
“皇祖父皇祖母到哪儿了?”阿泽忽然抬头问。
尹昊清示意,宫女立刻抬过来一座巨大的、制作精良的天下舆图屏风。
这是根据最新勘测和海外商旅见闻绘制的,比阿泽书房里那幅详尽得多,尤其是东南、南部沿海及隐约勾勒的海外诸岛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