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,洒在她曼妙的娇躯上。
房中燃着一炉暖火,但见她朱唇皓齿,冰肌玉骨,披着一件青纱罗衣,更显几分娇媚。
“娘子,张四舅又来了。”丫鬟兰香从门外进来。
孟玉楼直起身子,傲人的曲线展露无遗,眉头紧蹙起来:“又是来与我说亲的?”
昨天才做完亡夫法事,哪成想今天便被亲戚、保山踏破了门槛。
个个都说有好男人要介绍给她,搞得她烦不胜烦。
兰香十五岁年纪,头上梳着乌黑的朝天髻,身穿浅粉色襦裙,胸前小荷才露尖尖角,捂嘴笑道:“娘子这么好的条件,想娶你的人能从臭水巷排到狮子街去!”
孟玉楼轻嗔:“你个丫头就会瞎说,怎么不说排到济州去呢?”
这张四舅是亡夫杨宗锡的亲娘舅,不见一面肯定不行。
两人调笑几句,孟玉楼来到前厅。
那里坐着一名年约五旬上下的老汉,面皮蜡黄,颧骨微凸,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直裰。
孟玉楼带着香风袅娜来到他对面椅子坐下,问:“四舅哪里来?”
张四舅说:“三娘,俺外甥死了也一年了,你一个妇人操持家业不容易,也该寻个男人靠傍着些,我今天来,便是要与你介绍个好归宿。”
“什么好归宿?”
“保大街坊尚推官的儿子尚举人,他家是书香世家,有不少土地庄田,而且尚举人有功名在身,前些日子他夫人病殁了,你一去便是填房的正室!”
“尚举人?”孟玉楼坐直身子。
听说那尚举人脾气暴躁,爱打老婆,恐怕那病殁的妻子是被他打死的罢?
张四舅怎么给自己介绍这么一个人?
孟玉楼手托香腮,沉思片刻,很快想明白张四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杨家在清河县有两三间染坊和七八间门面,垄断了当地的贩布生意。
杨宗锡死后,家里的产业都是孟玉楼这位发妻在管理。
杨宗锡还有一位亲姑妈和一个十岁的亲弟弟杨宗保,孟玉楼都好生赡养、抚养着。
这张四舅对杨家的财产虎视眈眈,只可惜他姓张不姓杨。
偶尔来打打秋风,孟玉楼打发些红包用物算是人情往来,但这厮想要分家产,孟玉楼不假辞色。
这么一想,若孟玉楼嫁出去,那年幼的杨宗保还不是任由他拿捏?
孟玉楼皱了皱琼鼻,这里面水深水浅,她自然看得清楚。
张四舅瞧她犹豫,捋了捋鼠须:“我虽是外家,但也算你的长辈,岂能害了你?尚举人我见过,长得一表人才,绝不会辱没了你!”
兰香听不下去,埋怨他:“四舅好没道理,那尚举人听说性子霸道,动辄打骂妻奴,娘子嫁过去怎堪受辱?咱们又不是缺钱的小门小户,何必去受这份罪?”
张四舅瞪了她一眼:“你一个婢子,主人家说话插什么嘴,好没教养!”
“我怎地不能说了?”兰香也是个有脾气的主,怼道: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,你就是觊觎娘子家产,娘子只是不稀得说你,我却不怕,还介绍亲事,黄鼠狼给鸡拜年,安的什么好心?”
“你怎么说话的?”张四舅大怒:“孟三娘,你家贱婢以下犯上,你管不管?”
孟玉楼眼神无奈,瞪了兰香一眼,吐气如兰:“四舅,兰香说得话难听,你老人家别跟她计较,不过,妾身也是这个意思,我的婚事自有主张,不劳你老人家费心。”
张四舅气急败坏,呲着满口黄牙大骂:“老头子好心好意,没想到落不了好,孟三娘,你莫不是以为我外甥死了,这家产便是你一个人的了?”
孟玉楼咬着嘴唇:“这家产怎么分是我家的事,反正跟你这个外人没关系,用不着你操心!”
张四舅怒极而笑:“跟我一个外家人确实没关系,但跟我外甥杨宗保关系可大了,你欺他年幼,独霸家产,我这个做舅舅的自当为他做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