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问你话,叫他出来!否则本官只好自己进去搜了!”
孟玉楼一口咬死:“我这位亲戚昨晚便回济州老家了,不可能是杀人凶手,只怕吴钤辖找错人了,虽然你是官,妾身是民,你这么强闯我家后宅,只怕不妥吧?”
“回济州了?这么巧?”
吴钤辖自然不信,走近孟玉楼,忽然发问:“他家是济州哪个县哪个村的?”
孟玉楼一时语塞:“济州郓城县…额…”
“记不清了?还是不知道!”
吴钤辖死死盯着孟玉楼:“孟娘子,你是本地大户,为何与贼人私通?那人究竟是谁,你老实告诉我,否则本官只能将捉你去大牢,酷刑伺候了。”
孟玉楼心里一颤,强撑着说:“妾身已经说过了,是一个远房亲戚,昨夜才离开,你们现在去追,或许还追得上!”
“是么,他叫什么名字?”
“郑…”孟玉楼话说一半,改口道:“他叫李天。”
“李天?”
吴钤辖见孟玉楼遮遮掩掩,一把揪住琴童问:“你来说,那个贼子叫什么?”
琴童无比慌乱:“叫李天。”
“你娘子都露了破绽,你还敢隐瞒?来人,与我卖力打这厮,看看他说不说。”
几棍子下来,琴童吃不住打,交代道:“郑天,他说他叫郑天!”
吴钤辖瞳孔一缩。
“郑天…”
这个名字,听起来似乎来头不小。
看着孟玉楼,语气玩味:“孟娘子,到底是叫李天还是叫郑天?你好大的胆子!”
孟玉楼低头不语。
“哼,不说话是吧?去了县衙,自然叫你开口!”
吴钤辖大手一挥,命令手下军汉动手,将杨府一干人等尽数押回县衙发落。
“啪——”
清河县衙,一声惊堂木响。
孟玉楼与小厮琴童,丫鬟兰香、小鸾,连同杨府伺候的管事、婆子,都跪在堂下。
升堂的是清河知县李达天。
孟玉楼身材高挑丰腴,细皮嫩肉,李知县眼神闪过一丝惊艳,开口问道:“吴钤辖,你确定你家女婿的死与孟娘子有关?你说的那贼人是什么身份?”
吴钤辖是驻泊禁军,论品级不输知县,只可惜他是武官,自然矮文官一头。
所以面对李知县,礼数做得很足:“李知县,昨日我女婿西门庆与她私藏的汉子发生争执,我女婿的好友当时都在场,可以作证,我女婿一向与人为善,不曾得罪人,当晚便被人杀了,哪有那么巧的事?”
李知县捋了捋胡须:“这只是猜测,可有实据?”
吴钤辖手指向孟玉楼:“今天我问这贱人,那男子姓甚名谁,家住何处,她支支吾吾回答极不利索,起初说叫李天,后来小厮招了叫郑天,只要找到那人,自然真相大白!”
李知县颔首,转头问孟玉楼:“孟娘子,那汉子人在何处,你叫他出来本官审一审,果真不是他,也好还你清白。”
孟玉楼低着头道:“大人,昨夜回济州去了。”
“是么?那也太巧了。”李知县靠在太师椅,叹了一口气:“可惜了,卿本佳人,奈何为贼?对了,吴钤辖,你说那汉子叫什么名字?”
“郑!天!”
“郑天、郑天…”
李知县嘴里念叨着,忽然毛骨悚然,眼里有几分惊骇:“莫不是梁山贼子郑天寿?”
梁山贼寇刚刚打破东平府没多久,连知府都说杀就杀,山东地面提起郑天寿,谁不是闻风丧胆?
孟玉楼竟和那等人物有染?
李知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。
吴钤辖却附和道:“李知县与下官想得一样,那汉子来自济州,听说武艺高强,与传闻中的郑天寿有些印证之处,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人,若真是梁山贼首,将其抓获,李知县实为朝廷立一大功!而要找到他,便要孟玉楼开口!”
李知县恍然,目下朝廷的文书刚刚从东平府传发到清河县。
朝廷正在起大军来济州、东平府讨贼,令各州、县全力配合招讨使蔡攸。
若能在蔡大人到来之前擒获梁山贼首,那真是一桩泼天的功劳!
李达天一拍惊堂木,措辞严厉至极:“哼,孟玉楼,你好大的胆子,私通梁山贼首,还不如实招来?”
孟玉楼磕了个头:“民女冤枉,那人是我家亲戚,名字与梁山贼首有些相似,却和梁山毫无关联,请大人明查!”
吴钤辖冷笑一声:“李知县,只怕得给她上点刑才肯招!”
李达天在本县任职,与西门庆向来是一丘之貉,不管是为了立功,还是替西门庆报仇讨好朝中贵人,都要审问到底了,当下吩咐衙役:“来人,与此女上夹!”
衙役将一套刑具提上堂来,给孟玉楼的纤纤细指套上竹片。
孟玉楼吓得脸色发白,想挣扎却被衙役用水火棍按住:“民女冤枉啊,大人是清河父母官,怎能偏信一面之词,不加查实便对民女使用酷刑?”
“求大人开恩!”
兰香、琴童都吓坏了,开口替自家娘子求情。
李达天不为所动:“本官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,招不招?”
孟玉楼眼泪“哗哗”地涌出来。
从小到大,哪里受过这份罪?
只要说出郑天寿的名字,便能得到宽恕?
孟玉楼不笨,老实招认,罪名便坐实了。
而且,她也不愿出卖那个人。
手指被竹片夹伤或许还能恢复,为求生之欲出卖他,却是背弃了她的尊严和灵魂。
“大人,民女该说的已经说了,郑天与梁山毫无瓜葛。”
孟玉楼这般倔强,李知县甚至怀疑真的只是一场误会了。
可惜,功劳眼看唾手可得,哪怕是误会,也只能上一遍刑再说。
“既然如此,来人,给我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