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时,日头西斜。
金梁桥街,新赐的苏府。
福伯看着空荡荡的院子,一时有些局促。
“大人,咱们就这样,直接去将作监?”
苏云整理着衣袍,“福伯,京城有京城的规矩。规矩是给人立的,也是给人破的。”
他将怀中厚厚的卷宗紧了紧,又掂了掂一只木盒,里面是几块打磨得光洁的水泥砖样品。
“走吧。”
将作监衙门位于城东,远离皇城,占地却颇广。
与皇城司的森严、三司使衙门的喧嚣不同,这里像是一潭死水。
灰墙高瓦,门前石狮子身上落满了鸟粪,连衙门口的“将作监”三个大字都褪色得厉害。
空气里,弥漫着一股陈腐与慵懒混合的气息。
【好地方啊,适合养老,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。】
苏云心中吐槽一句,面上却波澜不惊。
苏云一身青衫,带着福伯和两名乔装的“暗夜”队员,就这么站在了门口。
衙门里静悄悄的,只能听见后院传来的几声蝉鸣。
“去叫门。”苏云淡淡吩咐。
福伯上前,拍了拍门环。
半晌,里面才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:“谁啊?下值了,明日再来!”
福伯正要报上名号,苏云却抬手制止了他,自己上前一步,朗声道:“新任将作少监苏云,奉旨前来交接公务。”
话音落下,里面“吱呀”一声,门开了条缝,一个睡眼惺忪的门子探出头来,上下打量了苏云一番。
见他一身青衫,不似高官,脸上便带了几分不耐烦。
“等着。”
门“砰”的一声又关上了。
福伯气得脸色发青:“大人,这……”
苏云却浑不在意,只是打量着这破败的衙门,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。
又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,大门才终于缓缓打开。
一名身穿从六品官服,身形微胖,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官员,在一群吏员的簇拥下,慢悠悠地走了出来。
“哎呀,这便是苏大人吧?下官王普,忝为本监少监。”
“听闻苏少监今日履新,我等同僚不胜荣幸。只是监正李大人偶感风寒,卧床不起,故由下官代为迎接,还望苏少监海涵。”
王普嘴上说着失礼,脸上却没有半分歉意,那双小眼睛在苏云身上一扫,便落在了他身后那口大箱子上,透着一股子轻蔑。
乡下来的,就是不懂规矩,上任还自己带着行李。
【呵,吕党亲信李大人?病得真巧。】
苏云心中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,回了一礼。
“王少监客气了。李大人抱病,苏某理应探望。不过今日初来乍到,还是先熟悉衙门要务为好。”
“不敢,不敢。苏少监乃陛下钦点的干才,一来便要督办‘御街修缮’这等天大的工程,我等佩服之至!”
王普侧身让路,笑呵呵地将苏云迎入正堂。
主事房内,桌案上堆满了卷宗,厚厚的灰尘像一层白霜。
几个官员懒散地坐在那里,有的打盹,有的交头接耳,见苏云进来,也只是随意地抬了抬眼皮,又很快低下头去。
“苏少监,这是您的公房。”
王普指着一张堆满账册的桌子,又从袖中拿出一份羊皮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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