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吏哆哆嗦嗦,不敢不从。
缇骑一脚踹开车厢板,露出的却不是米粮,而是一袋袋沙土,只有最上面薄薄一层,铺着发霉的陈米。
周围的流民见状,瞬间爆发出冲天的怒火!
“狗官!你们拿沙子糊弄我们!”
“我的娃就是喝这米汤死的啊!”
苏云的眼神,冷了下去。
“秦风。”
“属下在。”
“就地,斩了。”苏云淡淡道。
“大人饶命!饶……”
不等他求饶的话说完,秦风手起刀落,一颗人头滚落在地。
鲜血,染红了官道。
所有人都被这雷霆手段震慑住了,哭喊的流民,也瞬间安静下来。
苏云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
打开我们自己的粮车!开仓,放粮!煮粥!要让米粒立在粥中!”
“大人不可!”一名皇城司的副统领急忙劝阻,“这是军粮,是……”
苏云猛地回头,那眼神,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兵,都心头一颤。
“本官说了,开仓!你有意见?”
“……属下遵命!”
很快,随行车队里,数辆大车被打开,露出一袋袋饱满的白米。
“青天大老爷!!”
“谢谢大人!谢谢大人救命啊!”
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,紧接着,官道两旁,黑压压的流民,如潮水般跪倒一片。
苏云没有再看,放下了车帘。
他心中没有半分喜悦,只有一片沉重。
一县之治,他做到了。
可这天下之疾,又该如何医治?
一县之治易,天下大同难。
杀一个贪腐小吏,救得了一时,救不了一世。
他要做的,是挖掉那条盘根错节的根!
就在此时,一骑快马从后方疾驰而来,是包拯派来的亲信。
那护卫翻身下马,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裹,亲手交到苏云手上。
“苏大人,这是包相爷让小人星夜送来的。”
苏云打开包裹,里面,正是那本《青石县年度发展白皮书》,以及一份厚厚的奏折。
他翻开奏折,只扫了一眼,瞳孔便猛地一缩。
那是三司去年报上来的黄河修缮款项明细。
包拯,给他递来了一把刀!
一把足以将整个滑州官场连根拔起的利刃!
他收起奏折,对着那护卫点点头:“替我谢过包相公。”
队伍继续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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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昏时分,队伍抵达滑州城下。
巍峨的城墙,城门却紧紧关闭。
吊桥高悬,城头只有寥寥几名守军,神色紧张地望着城下。
“来者何人!”
秦风策马上前,亮出皇城司的令牌,高声喝道:
“陛下钦差、将作少监苏云苏大人,奉旨前来滑州治河!速速打开城门,让知府冯远前来迎接!”
城头一阵骚动,片刻后,一名小校探出头来,战战兢兢地喊道:
“回……回禀大人,我家知府大人……偶感风寒,病……病重卧床,无法……无法出迎。”
装病?
好一个下马威!
苏云身后的皇城司缇骑们,个个面露怒色。
苏云的脸上,却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。
“病得好。”
就在此时,城墙一侧的小角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条缝,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,探头探脑,确认是皇城司的旗号后,快步跑了出来。
“可是范相公提及的苏少监?”
来人跑到马车前,压低声音,神色焦急。
苏云推门下车:“阁下是?”
“下官滑州通判李纲,见过苏大人!”
李纲对着苏云深深一揖,
“大人,此地不是说话之所,请速速随我来!”
他引着苏云到一旁,脸上满是愤懑与无奈。
“大人,您千万不能信他的鬼话!”
“这滑州知府冯远,乃是当朝吕相公的侄女婿!他仗着有人撑腰,在滑州为所欲为!”
“大人,您一来,怕是就进了龙潭虎穴!”
“他根本没病,就是得了京中密信,要给您一个下马威!”
“此人胆大包天!陛下三年来,前后拨下八十万贯治河银,真正用到堤上的,不足二十万贯!”
“其余的,全被他们这帮硕鼠层层瓜分,光是这冯远,一人就独吞了三十万贯!”
“如今河工的工钱已拖欠三月,民怨沸腾,他便闭门不出,想把这烂摊子,全都扔给大人您啊!”
苏云静静地听着,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。
听完后,他只问了一句:
“府衙库房,他可有动过?”
李纲一愣:
“账册都在库房,他料定大人您初来乍到,不敢动他,所以并未转移。”
“好。”
苏云点了点头,转过身,重新面向那紧闭的城门。
他一步步走到吊桥前,仰起头,中气十足的声音,响彻城下。
“滑州知府冯远,接旨!”
城头一片死寂。
“冯远抗旨不遵,即刻起,革去其职,收押待审!”
“传本官将令,即刻起,滑州府一切军政要务,由本钦差代为署理!”
李纲闻言大惊失色:
“大人!这……这不合规制啊!没有中书省的文书,我们……”
苏云没有理他。
他缓缓抽出腰间那柄古朴的尚方宝剑,指向城头。
夕阳的余晖,洒在剑刃之上,反射出森然的寒光。
“此剑,便是规制!”
“秦风!”
苏云厉喝一声。
“属下在!”
“破城!”
“遵命!”
三十名皇城司缇骑,齐声怒吼,翻身下马,从不远处找来一根巨型撞木,在震天的号子声中,狠狠撞向那扇紧闭的城门!
“轰!”
一声巨响,整个滑州城,仿佛都在颤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