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到了!
并非通过视觉,而是通过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,她的机械臂猛地抬起,指向一个方向——那里看起来正有一个不断吞吐着能量电弧的空间裂隙在诞生!
“那边!第三步位置!现在跳过去!”她的声音嘶哑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奇异的权威感,仿佛不是在预测,而是在“定义”那一瞬间的稳定!
信任,在此刻超越了恐惧。阿信和墨非没有犹豫,朝着那看似毁灭的位置奋力冲去。
奇迹再次发生!就在他们跃出的瞬间,那道裂隙恰好弥合,时间流速诡异地恢复正常了一刹那,空间坐标短暂锚定——他们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实地上!
“停!原地不动两秒!”凌霜的声音紧接着传来,带着剧烈的喘息和难以掩饰的痛苦,“左前方十五度,慢步走五步!低头!”
他们依言而行,一道凭空出现的、扭曲了光线的空间褶皱几乎擦着他们的后背扫过。
凌霜成为了这片混沌中唯一的向导。她紧闭双眼,额头青筋暴起,身体因为巨大的精神负荷而微微颤抖,甚至有一缕鲜红的血液从她的鼻孔中缓缓流出。她的机械臂高频震动着,表面的幽蓝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,仿佛正在进行超负荷运算。
每一次指引,都像是从沸腾的岩浆海里捞取特定的雪花。她依靠的不是计算,而是那种刚刚萌芽的、对“记忆碎片”的刻录与感知能力,强行从混乱的时空结构中,读取那残存的、来自过去的、稳定的“记录”,并利用这转瞬即逝的记录,为大家开辟出一条狭窄的生路。
这能力雏形,此刻显露出其可怕的一面——既是救赎之路,也对她自身造成着巨大的反噬。
“右转…七步…快!”
“停下!等…等那波时间湍流过去!”
“直走…三步…然后立刻向左扑倒!”
她的指令短促、急迫、精准,带领着两人在这片极度危险的时空陷阱中跳着一支死亡之舞。阿信和墨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完全依赖着她的指引,每一次移动都游走在湮灭的边缘。
阿信看着凌霜的状态,眼中充满了震惊、担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。他终于有些明白,《玄枢录》中那些关于“记忆权能”的隐晦记载,究竟意味着何等可怕的力量和代价。
墨非虽然能力失效,痛苦不堪,但也紧紧跟随,他将自己残存的、对恶意和危险的模糊感应努力聚焦,试图为凌霜分担哪怕一丝压力。“…左边…感觉…稍微…‘空’一点…”他艰难地挤出话语,尽管不确定是否有用。
团队依赖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。
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心跳停止的惊险,就在凌霜几乎要油尽灯枯、意识即将被信息洪流彻底冲垮之时,她发出了最后一道指令:“…前方…全力冲过去…那是一片…稳定区!”
三人用尽最后力气,猛地向前冲去。
仿佛穿过一层冰冷的水膜,周围那光怪陆离、变幻莫测的景象骤然消失。所有诡异的声音、扭曲的视觉、错乱的时空感统统被甩在身后。他们再次摔倒在坚实、平稳、正常的地面上。虽然摔的浑身生疼,但是,这确是一种安全的感觉。
又一次,从地狱边缘爬了回来。
三人瘫倒在地,甚至连喘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。凌霜的情况最糟,她仰面躺着,双眼失神地望着上方无尽的黑暗,鼻血流到了下巴和脖颈,机械臂无力地摊在一旁,嗡鸣声变得极其微弱且不稳定,表面的蓝光黯淡得几乎熄灭。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、痛苦的痉挛。
“…霜姐!”墨非挣扎着爬过去,声音带着哭腔,用袖子笨拙地想去擦她脸上的血。
阿信也单腿蹭过来,从急救包里掏出最后的舒缓剂和能量胶,手忙脚乱地想帮她处理。“精神过载…信息冲击…”他声音颤抖,“必须休息…不能再用了…”
凌霜艰难地眨了眨眼,视线慢慢聚焦。她推开阿信的手,声音微弱却清晰:“…没事…还…死不了…”她慢慢坐起身,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感受着脑海中依旧盘旋不去的嗡嗡声和刺痛感,以及机械臂传来的、仿佛被撕裂般的微弱反馈。
她看向身后,那片区域看起来依旧平静,仿佛刚才的生死险境只是一场集体幻觉。但三人都知道,那平静之下,隐藏着何等恐怖的杀机。
“这样…不行…”凌霜重复着之前的话,但语气更加沉重,带着血的味道,“我的方法…不稳定…代价太大…”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,“我们需要的…不止是方向…”
阿信沉重地点头,看着自己几乎报废的扫描仪:“我们需要的是‘地图’…是能避开这些陷阱的‘精确导航’…否则,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。”
墨非也低声道:“…信号…虽然还在…但它…好像…不管这些…”
希望之光依旧在前方,但通往希望的道路,却比想象中更加艰难。他们不仅需要勇气和运气,更需要一件能真正对抗这片遗忘回廊诡异规则的工具。
而在他们刚刚脱离的时空陷阱边缘,一点极其微弱的、冰冷的、不同于守望者信号的异常能量波动,如同幽灵般悄然闪烁了一下,它似乎“观察”了凌霜突破陷阱的全过程,然后缓缓隐没,留下一种被更高层次猎手盯上的、毛骨悚然的寂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