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蓁走到陈景玥身边坐下,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做出如此不生分的举动,这让陈景玥微微诧异。
叶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:
“将军方才所言,在叶蓁听来并无不妥。只是……这话太过惊世骇俗,恐怕难容于世俗眼光。”
陈景玥顿时明白了叶蓁的意思。
她挪了挪身子,靠坐在床头,望向叶蓁:
“不容于世,未必就是错的。”
屋里静默了片刻。叶蓁低声说道:
“从前有位医术高明的大夫,曾用开颅之术救过不少病人。可后来……世人却将他视作妖怪,活活烧死了他。那些被他救过的人,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为他说话,他们都怕也被当作妖怪处死。”
陈景玥听罢,不禁感叹:
“真是可惜了这位大夫。也不知他的医术可曾传承下来?”
叶蓁苦笑着摇头:“医术倒是传下来了。只是这世间,再也见不到。”
陈景玥闻言,立刻坐直了身子,瞪大双眼:“你会?”
叶蓁点头。
“那被烧死的大夫是?”陈景玥追问道。
叶蓁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,她侧过头,与陈景玥四目相对:“是我师祖。”
陈景玥瞬间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,先前对叶蓁师祖的惋惜顿时烟消云散。
她激动地拉住叶蓁的胳膊:
“以后你想给人开颅就大胆去做,有我在,绝不会让你被烧死的。”
叶蓁原本还沉浸在伤感里,却被陈景玥这句话逗得噗嗤一笑。她眼中泪意未干,嘴角却已扬起:
“将军说得轻巧,难道您还能与全天下人的眼光为敌不成?”
陈景玥挑眉:
“为何不能?”她随即又眨眨眼,语气轻快了几分:
“若嫌麻烦,咱们大可择人而医。我相信,这般迂腐的世俗之见,总有被扭转的一日。”
叶蓁见她神情笃定,不由微微颔首。她当真开始期待起那一天的到来。
“将军今日饮了酒,还是早些歇息,叶蓁便不再打扰。”叶蓁站起身来,轻声嘱咐道。
陈景玥虽未多饮,此刻心头却已被辞官之事所扰,未再多留,只温声道:“路上当心。”
叶蓁应了声,转身推门而出。
翌日,陈景玥用过早饭便去寻赵岩。
到了住处,正撞见师父揉着太阳穴从里间走出。
陈景玥起身相迎:“师父昨日没少喝。”
赵岩在她对面坐下,没好气道:“还不都是因为你。”
“因为我?”陈景玥不解道。
亲卫奉茶上来。陈景玥上前接过茶盏,恭敬地奉上。
赵岩接过饮了一口,抬手示意她坐下。
待陈景玥落座,亲卫将茶盏放在她手边小几上。赵岩这才开口:
“昨日你离席后,燕王很是不悦。席散后拉着我饮酒,直问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卸甲归田。”
陈景玥闻言蹙眉:“果然与此有关。那师父是如何应答的?”
赵岩抬眼瞥向她,又呷了口茶,这才慢悠悠道:
“我说你早同我提过想回雍州过安稳日子。当初见我们过江后立足艰难,才全力相助。如今大局已定,你终究是个女儿家,没什么鸿鹄之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