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在闲谈中驶回北院。
下车时,府门大开,陈景玥上前道:“三舅请进。”
尤三槐望着门前肃立的护卫,想起之前那一脚之威,心头不免发怵,脚步也迟疑起来。
陈景玥看出他的顾虑,温声道:
“三舅放心,既是自家人,护卫不会再为难您。”说着亲自在前引路。
尤三槐这才壮着胆子迈进府门,心中却暗自嘀咕:
这高门大院的,妹妹如今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?
尤三槐跟着穿过庭院,眼睛不住地四下打量。
但见青砖铺地,廊柱朱漆,很是气派。
正当他暗自咋舌时,杏花闻讯从东厢院快步而来。
见到形容憔悴、衣衫褴褛的三哥,她先是一愣,随即红了眼眶:
三哥,当真是你。
尤三槐见到妹妹,这些时日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,哑着嗓子道:
杏花,咱爹和大哥二哥,都没了……
杏花闻言身子一晃,被陈景玥及时扶住。她颤声询问:
怎么回事?去年派人去寻,都说你们不知去向。
都是被牵连的。尤三槐抹着泪将遭遇又说了一遍,若不是燕王打来,我们全家都要死在牢里。
杏花一边听一边落泪,想到这一切灾祸都源于当初县令公子对自己的纠缠,悲恸与自责涌上心头,眼前一黑晕了过去。
陈景玥忙将杏花打横抱起,冷眼扫过仍在哭诉的尤三槐,对石头喝道:
快去请叶蓁到东厢院。
说罢头也不回地抱着杏花快步离去。
石头转身就去找叶蓁。
尤三槐被陈景玥那冷冷一瞥慑住,浑身一颤,顿时收住哭声。
他惶惑地看向陈老爷子:这、我妹子这是?
二老心知这是杏花的心结,当初若非县令公子对她纠缠不休,陈家也不会被迫举家逃难,尤家更不会遭此横祸。
如今得知父兄因自己丧命,这沉重的负罪感瞬间击垮了她。
陈奶奶抹着泪叹道:
这孩子,是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。
说罢,也跟去了东厢院。
尤三槐望着妹妹离去的方向,终于意识到什么,讷讷道:
莫非,那些祸事,都与杏花有关?
陈老爷子长叹一声,将尤三槐请到正院,把前因后果细细道来。
他当即捶胸顿足:可怜我爹和兄长死得冤……
陈老爷子面露愧色:确是陈家对不住你们。
尤三槐趁机提要求:如今我们一家老小在平湖县艰难度日,不如,不如都搬来这里,彼此有个照应?横竖这院子宽敞得很。
陈老爷子本就心怀愧疚,又被尤三槐哭得心软,便点头应下:
“应当的,应当的。你们吃了这么多苦,往后就住下吧。”
尤三槐大喜过望。
这时陈老爷子才发觉许久不见儿子身影,转头问奉茶的芸娘:
“永福呢?他三舅来了,杏花都晕倒了,怎也不见他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