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初的风带着秋凉，吹得田埂边的草叶簌簌响。三秒正蹲在地里给脱毒土豆苗培土——再过半个月就能采收，得把根部的土再堆厚些，免得薯块露出地面被晒绿。刚把最后一棵苗的土培好，就听见东边传来脚步声，抬头一看，是张婶挎着竹篮走过来，脸色却不太好，眼眶红红的，像是刚愁过。
张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“稳当人”，种了二十多年土豆，一直守着自家留的老品种，去年三秒试种脱毒土豆时，她还劝过：“老品种种着放心，新东西万一出岔子，一年的收成就没了。”这会儿她走到三秒的田垄边，没像往常那样打招呼，只是盯着地里青枝绿叶的脱毒苗，眼神里满是羡慕，又带着点委屈。
“张婶，您咋了？”三秒直起腰，擦了擦手上的泥，看出她不对劲，赶紧问。
张婶叹了口气，抬手抹了把眼角，声音有点哑：“三秒啊，你去我家地里瞅瞅就知道了……我那土豆，全完了。”
三秒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赶紧跟着张婶往她家的土豆地走。刚拐过田埂，就看见一片蔫蔫的绿——张婶家的普通土豆苗，叶子卷得像晒干的虾壳，边缘还泛着褐色的斑，有的苗甚至已经枯死，歪歪扭扭地趴在地里，跟三秒家浓绿旺盛的脱毒苗比，简直像遭了灾。
“前几天还好好的，就这三天，叶子突然卷了，”张婶蹲在地里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卷叶，一碰就有干枯的碎末往下掉，“我去镇上问了农技站的人，人家说这是土豆病毒病，一旦染上，薯块就会变小，还会带病毒，明年留种都没法用。”
三秒蹲下身，仔细看了看叶片——卷叶上有明显的黄绿斑驳，这是土豆病毒病的典型症状，之前张技术员来的时候特意讲过，普通种薯带病毒，一旦遇到高温高湿天气，就容易发病。他想起自己家的脱毒苗，从种下去到现在，叶片一直浓绿厚实，连个斑点都没有，心里更明白了脱毒种的好处。
“您没试着打药吗？”三秒问。
“打了，镇上供销社买的药，喷了两天，一点用都没有，”张婶摇摇头，语气里满是无奈，“人家说病毒病跟别的病不一样，一旦发病，药也救不回来，只能看着减产……我这三亩地，今年怕是连往年的一半收成都没有了。”她说着，眼泪又差点掉下来——这土豆是她家下半年的主要收入，要是减产，冬天给娃买棉衣、交学费的钱都没着落。
三秒看着她难过的样子，心里也不好受。他想起春天的时候，张婶还跟他说“老品种稳当”，当时他还想劝她试试脱毒种，可又怕人家觉得他多管闲事，就没好意思开口。现在看着她家遭了病的土豆地，再看看自己家青枝绿叶的脱毒苗，忽然觉得该说点什么。
“张婶，您别太难过，”三秒指着自家的脱毒苗，“您看我这脱毒种，因为提前去除了病毒，就不会得这种病，叶片一直这么壮，再过半个月采收，估计能比普通种多收三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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