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任如同琉璃,看似坚硬,一旦裂开第一道缝隙,便再难复原。
当吴涯凭着与“神谕”对抗中磨砺出的诡异直觉,指出线索中隐藏的“求救”而非“陷阱”时,一直并肩作战的技术专家陈佑,第一次拍案而起。
“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‘感觉’?如果这感觉本身就是‘神谕’预设的陷阱呢?”
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精准刺入了吴涯最深的隐忧——自己究竟是破局者,还是另一个更精巧的“容器”?
会议室里死寂,曾经坚不可摧的信任,在这一刻发出了冰面碎裂的刺耳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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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议室里,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连续数十小时的高强度工作,加上不久前刚经历的一场与“神谕”触须的惊魂遭遇,在每个人脸上都刻下了深深的疲惫。只有全息投影在中央无声流转,反复勾勒出一段残缺扭曲的能量波纹,旁边辅以密密麻麻、不断跳动的数据流——这是他们付出不小代价才从“神谕”外围防御网中截获的、唯一称得上“线索”的东西。
林玥站在投影旁,身姿依旧挺拔,但眼下的青黑泄露了她的真实状态。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过度使用后的沙哑,却力求清晰、冷静,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压抑的寂静上:“……能量签名与已知的‘神谕’主动攻击模式有百分之三点七的偏差,波动频率呈现非典型混沌态。数据库交叉比对进行了十七轮,没有找到完全匹配的范式。目前,存在三种主流推测:一,这是‘神谕’新型攻击模式的前兆;二,是某个未知第三方势力的信息残留;三,可能是‘神谕’系统内部因未知原因产生的冗余噪音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围坐在合金长桌旁的每一张面孔——负责战术策划的老成,技术核心陈佑,以及坐在角落,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的吴涯和闭目似在感应什么的琉璃。
“无论是哪种可能,”林玥加重了语气,“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,而不是靠……猜测。”
老成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,眉头拧成了疙瘩:“三点七的偏差……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。如果是陷阱,这诱饵做得也太粗糙了点。可如果是噪音,这出现的时间和地点,又巧合得让人不安。”
陈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镜片反射着投影的冷光,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。他接话道,语气带着技术派特有的严谨,或者说,是紧绷压力下刻意维持的刻板:“从信息熵和结构复杂度分析,这段波纹包含的信息量远超随机噪音。我倾向于认为它具备明确意图。问题是,这意图是善意还是恶意?我们的任何误判,都可能将整个团队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。”他说着,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吴涯和琉璃的方向,那目光不再是以往全然的信赖,而是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就在这时,吴涯突然抬起了头。
他的动作很轻微,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他并没有看全息投影,而是怔怔地望着空气中某个不存在的点,瞳孔微微收缩,仿佛正与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对抗。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,嘴唇翕动了几下,才发出一种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、带着奇异共鸣感的沙哑声音:
“……不对。”
“什么不对?”老成下意识地问。
吴涯的视线缓缓聚焦,落在那段不断变幻的能量波纹上,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,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:“感觉……很痛苦。不是攻击性的……是……挣扎。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,它在……求救。”
“求救?”陈佑的音调陡然升高,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,“吴涯,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?我们对这段信息的底层逻辑都还没摸清,你告诉我们,你‘感觉’到它在‘求救’?依据呢?数据支持在哪里?”
吴涯张了张嘴,似乎想解释,但最终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:“没有依据……就是……一种共鸣。很微弱,但很清晰……是绝望的呐喊,不是陷阱的诱惑。”他求助般地看向琉璃。
琉璃适时地睁开眼,她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淡金色的流光一闪而过,她轻轻点头,声音空灵而肯定:“我也感知到了类似的‘情绪底色’。虽然无法解析具体内容,但其中蕴含的‘痛苦’与‘束缚’意念,强于‘恶意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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