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试炼目的:验证候选者是否具备承载此物的资格——并非个体力量的强大,而是二者意识能否在特定层面达成高度协同,形成足以抵御谐振偏差的‘统一场’。亦即,验证汝等之间的‘羁绊’,是否足够坚韧、纯粹,可承受时空之重。”
“同心试炼……”吴涯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,心中巨震。他瞬间明白了,这试炼无关修为,无关法术,甚至可能无关智慧。它直指的,是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看清的,与琉璃之间那剪不断、理还乱的联系。是流落异乡的相互扶持,是危机时刻的彼此信赖,是平日里的插科打诨,也是内心深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与悸动。这份羁绊,究竟到了何种程度?能否经得起这上古造物冰冷无情的审视?
他下意识地看向琉璃,恰好迎上她同样望过来的目光。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与灵动的眸子里,此刻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,有惊讶,有了然,有忐忑,或许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期待?
在这座亘古长存、漠然注视着时空变幻的观测站中,在这个没有感情的能量体面前,他们一直刻意维持的某种模糊界限,似乎被无情地撕开了。他们必须直面内心,也将彼此的灵魂,彻底摊开在这冰冷的几何光路之上。
“试炼内容是什么?”吴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。
战灵的光影开始变得更加凝实,周围的光路亮度陡然提升,整个空间的光线流动速度明显加快,发出几乎不可闻的低频嗡鸣。
“试炼即将启动。内容无法预知,形式基于候选者意识深层活动构建。”
“警告:试炼过程涉及意识深层交互与映射,存在精神层面风险。若羁绊不足,强行试炼可能导致意识损伤或认知混乱。”
“最后确认:是否接受‘同心试炼’?”
没有退路了。从他们根据星图找到这里的那一刻起,或许就已经没有了退路。定神珠关乎的,可能远不止他们个人的命运。更何况,那份想要确认彼此心意羁绊深浅的冲动,如同种子破土,已然无法抑制。
吴涯再次看向琉璃,这一次,他的目光不再躲闪,带着询问,也带着决意。
琉璃迎着他的目光,深吸一口气,眼中的忐忑逐渐被一种更为坚定的光芒取代。她轻轻点了点头,唇角甚至勾起一丝熟悉的、带着点挑衅的弧度:“来都来了,总不能空手而归。再说了,我倒要看看,这铁疙瘩能玩出什么花样。”
吴涯心中一定,也点了点头。他转向战灵,与琉璃同时开口,声音交汇在一起:
“接受。”
站灵的能量形体骤然扩散,化作无数道流光,如同拥有生命般,迅速缠绕上吴涯和琉璃的身体。光芒并不刺眼,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力量,仿佛要渗入骨髓,探入灵魂深处。
冰冷的触感包裹全身,但并不难受,反而像是沉入了一片温暖的光之海洋。然而,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剥离感,仿佛自我的界限正在变得模糊。吴涯能感觉到,自己的某些思绪、某些深藏的情感,正不受控制地微微荡漾开来,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涟漪。同时,他也能隐约感知到身旁另一股意识的波动,那是琉璃的意识,带着她特有的温度、些许的紧张,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。
两种意识波动开始在这片光之海洋中轻轻碰撞、交织。
站灵那毫无感情的声音最后一次直接响彻他们的识海,如同最终的宣告:
“试炼开始。以汝等之‘同心’,印证承载‘定神’之资格。”
“第一幕:心象映射。”
话音落下,周围冰冷的光路与机械结构骤然消失。无尽的黑暗笼罩下来,紧接着,无数光影碎片开始凭空浮现,如同破碎的镜面,倒映出纷繁杂乱、光怪陆离的景象——有些是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冒险片段,有些是内心深处隐秘的记忆,有些甚至是无法理解的、扭曲的象征符号。
这些心象碎片围绕着他们急速旋转,发出无声的喧嚣,仿佛要将他们吞噬。
真正的试炼,已然降临。在这上古观测站的冰冷低语中,两颗心的频率,开始接受最严苛的同步检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