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怪的是，没有流血。伤口边缘迅速骨化，变成灰白的骨质结构，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“愈合”——不如说是被骨化取代了。
“吴涯！”林雨挥剑斩来，虽然无法伤害虚兽，但能量剑的光束暂时干扰了它们的行动，“退回来！”
吴涯没有理会。他感到某种变化正在体内发生，随着吞噬的虚兽能量越来越多，不化骨之力似乎在进行某种“进化”。原本只是被动吞噬，现在他开始能够主动“引导”这个过程，甚至能在小范围内扭曲空间。
他尝试着对一只虚兽伸出手，不化骨之力不再是以身体为媒介输出，而是直接在虚兽周围制造出一个微型的空间扭曲场。虚兽的结构瞬间紊乱，能量丝线互相缠绕、断裂，核心剧烈震动。
“成功了......”吴涯喃喃自语，但随即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。左眼的视力突然模糊，他抬手触摸，眼睑下的眼球表面似乎也变得坚硬、粗糙。
“完成了！”苏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。
她手中拿着一个临时组装的装置，由三个能量核心、一组调制线圈和一个发射探头组成，用导线和绝缘胶带固定在一起，看起来非常简陋。
“频率已设定，覆盖半径大约十五米，持续时间......最多三十秒。”苏婉调整着旋钮，“但我不确定效果，可能完全没用，也可能——”
“启动它。”吴涯说。
苏婉按下开关。
装置发出低沉嗡鸣，探头前端亮起微弱的蓝光。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没有炫目的能量喷射，只有几乎察觉不到的频率波扩散开来。
然而效果立竿见影。
距离最近的一只虚兽突然停滞，透明的轮廓剧烈扭曲，像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般闪烁。能量丝线无序地舞动，核心的旋转速度忽快忽慢。接着，第二只、第三只也出现同样症状。
“有效！”林雨惊喜道。
但苏婉紧盯着探测器的屏幕：“不对......它们在适应！频率干扰的效果正在减弱！”
果然，不过五秒，虚兽的波动开始稳定下来。虽然行动变得迟缓，但并没有瓦解。而且，似乎是感知到干扰源，剩下的三只虚兽同时转向苏婉的方向。
吴涯冲到她身前，不化骨之力全力运转。这次他不再一个个吞噬，而是将力量扩散开来，在三人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。虚兽撞上屏障，能量丝线与不化骨之力剧烈摩擦，空气中爆发出刺眼的火花。
“调整频率！”吴涯咬牙道，他感到屏障在承受巨大压力，骨化纹路已经蔓延到颈部，“它们有某种学习或适应机制，单一频率很快会被破解！”
苏婉手指飞快地在设备上操作：“我正在尝试动态调制，但系统太简陋，可能撑不住——”
一只虚兽突破了屏障的边缘，能量丝线如触手般射向苏婉。林雨挥剑挡在她身前，能量剑与无形丝线碰撞，剑身上的蓝光剧烈闪烁，然后“啪”地一声熄灭了。
能量过载，武器失效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吴涯做出了决定。他不再维持防御屏障，而是将所有不化骨之力集中，然后——释放。
以他为中心，一道肉眼可见的灰白色波纹扩散开来。所过之处，空间发生诡异的扭曲，光线弯曲，声音消失，一切都陷入绝对的寂静。三只虚兽在这波纹中凝固，然后从边缘开始，如被擦除的粉笔画般一点点消失。
吞噬在瞬间完成。
当波纹散去，虚兽已无影无踪。裂缝中只剩下翻腾的灰雾，和三个喘息的人。
吴涯跪倒在地，剧烈咳嗽。他抬起双手，看到骨化纹路已经从手臂蔓延到胸口，在作战服下形成大片的灰白区域。更可怕的是，当他试图站起时，左腿的动作明显僵硬——膝关节已经开始骨化。
“吴涯......”苏婉扶住他，触手处是异常的坚硬。
“我没事。”他推开她的手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干扰器有效，但需要改进。下次任务前，你需要开发出能够快速变换频率的版本，最好能同时发射多种频率的复合波形。”
林雨看着他，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：“你的身体——”
“这是我的选择。”吴涯打断她，转身面向裂缝深处，“任务完成，返回基地。苏婉，整理今天的战斗数据，特别是频率干扰的效果记录。林雨，写一份完整的战术报告，包括不化骨之力的实战表现和风险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补充道：“在我的个人情况一栏，如实记录骨化进展。总部需要知道使用这种力量的代价。”
三人沿着绳索返回地面。离开裂缝时，吴涯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灰雾。不化骨之力在体内安静下来，但能感觉到它变得更“强大”了，也更“饥饿”了。
吞噬虚兽能量加速了非人化的进程，这一点毋庸置疑。但反过来，不化骨之力对虚兽的克制效果也是目前发现的唯一可靠手段。
这是场与时间的赛跑。在完全失去人性之前，他必须找到彻底解决虚兽威胁的方法。而苏婉的频率干扰器，或许是另一条值得探索的道路。
离开昆仑山脉的直升机上，吴涯靠坐在角落，闭目假寐。苏婉在一旁整理数据，林雨则望着窗外渐远的雪山，若有所思。
没有人说话，但每个人都知道：这只是开始。虚兽的存在，昆仑裂缝的异常，不化骨之力的秘密......一切才刚刚浮出水面。
而在吴涯紧闭的眼睑下，那双正在逐渐骨化的眼睛深处，一丝非人的冰冷光泽一闪而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