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起源之地在哪里?”陈浩问。
琉璃摇头:“记录模糊,只提到在‘群山之心,古国之墟’。但结合我之前的考古研究,很可能指的是昆仑山脉的某个失落文明遗迹。”
苏婉眼睛亮了起来:“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地方,用科学方法研究那里的环境、可能存在的能量场...”
“然后结合巫族的传承知识,为吴涯找到安全的掌控方法。”阿芸接话,语气中首次出现了希望。
吴涯环视着为他争论、为他寻找出路的队友,胸口涌起复杂情绪。他深吸一口气:“我愿意尝试。但条件是,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自己在失去人性,你们必须阻止我,无论用什么方法。”
“吴涯...”苏婉想说什么,但被他打断。
“这是底线。”吴涯的声音坚定,“力量不应该以人性为代价。如果我最终会变成怪物,那我宁愿从未拥有过这种力量。”
阿芸凝视着他,缓缓点头:“我答应你。巫族有一种终极封印术,可以在彻底失控前将不化骨之力永久封印,但被封印者也会失去所有相关记忆,包括与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。”
“那将是我作为‘吴涯’的死亡。”他轻声说,随即抬起头,眼中重新燃起熟悉的坚定光芒,“所以,让我们确保不会走到那一步。我们去寻找这个‘起源之地’。”
会议结束后,吴涯独自走出帐篷,望着远处连绵的昆仑山脉轮廓。夜幕下的群山如沉睡的巨人,隐藏着无数秘密。
苏婉走到他身边,沉默地并肩而立。许久,她才开口:“害怕吗?”
“害怕。”吴涯诚实回答,“害怕失去自己,害怕伤害你们。但更害怕在需要力量保护重要事物时,自己却无能为力。”
“我们不会让你失去自己的。”苏婉轻声说,“科学、巫术、历史知识...我们将用上一切方法。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”
吴涯转头看她,眼中映着星光:“谢谢。”
“不过,”苏婉忽然换上她一贯的务实语气,“在出发前,我需要采集你更多的血液和组织样本。阿芸也同意分享一些巫族的监测方法。如果我们结合两种体系,或许能建立一个早期预警系统,在失控前发现征兆。”
吴涯微笑:“这才像你,苏婉博士。”
“还有,”苏婉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装置,“这是我根据你上次战斗数据设计的抑制器原型。它不会阻止你使用力量,但会在你的生理指标超过安全阈值时释放神经信号干扰,给你一个‘冷静期’。”
吴涯接过那个小巧的设备,心中涌起暖流。这些人在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他——阿芸的神秘知识,琉璃的历史智慧,苏婉的科学创造,陈浩和老张毫无保留的信任。
力量的代价或许沉重,但他并非孤身承担。
帐篷内,琉璃和阿芸正在仔细研究那份古老手稿。阿芸用手指描摹着上面的图腾,忽然停顿:“这个符号...我小时候在族中禁地的石碑上见过。但长老们从不解释它的含义。”
“也许他们自己也不完全了解。”琉璃轻声道,“知识在传承中总会丢失碎片。但如果我们能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...”
“就能找到完整的地图。”阿芸接口,眼中闪过一道光,“巫族的传说,加上你的历史文献,再加上苏婉的科学分析...也许真的能行。”
陈浩检查着装备,对老张说:“下次任务地点是昆仑山脉深处,环境会比之前更恶劣。我们需要升级装备,特别是御寒和氧气供应。”
老张点头:“我已经联系了后勤部门,但他们说有些地区是‘空白区’,没有任何地理和气候数据。”
“那就创造数据。”苏婉走来加入谈话,“我设计了一套环境感应装置,可以实时收集并分析数据。如果我们能活着出来,这些数据对后来者将是宝贵资源。”
“好一个‘如果我们能活着出来’。”陈浩苦笑,“你还是这么直白,苏婉。”
“直面现实是生存的第一步。”苏婉平静地说,“但我们有吴涯的力量,有阿芸的巫术,有琉璃的知识,有你们的战斗经验,还有我的科技。最重要的是,我们有彼此。生存几率比表面上高得多。”
帐篷外,吴涯仰望着星空。银河横跨天际,无数星辰闪烁,如同古老的眼睛注视着这个渺小的人类和他体内沉睡的古老力量。
他握紧拳头,感受着皮肤下涌动的能量。这力量曾属于谁?他的祖先是谁?他们为何拥有这不凡的血脉?在起源之地,他能找到答案吗?还是只会发现更多问题?
不化骨之力在他体内低语,不再是之前的狂暴嘶吼,而是一种深沉的脉动,如同远古的心跳,与这山脉,与这大地,与这星空共鸣。
吴涯闭上眼睛,做了一个决定。
无论前方是什么,他都将面对。不是为了掌控力量,而是为了理解它。不是为了成为英雄,而是为了保持自我。
人性的代价不应是力量,力量的代价亦不应是人性。
在昆仑山脉的阴影中,在古老血脉的呼唤下,一个关于寻找与守护的旅程即将开始。而这一次,他们将不只是探索外在的世界,更是深入一个灵魂与古老力量的交界之地。
当吴涯回到帐篷时,发现队友们都已准备好各自的装备和研究资料,等待着他的归来。
阿芸递给他一个护身符:“这是用安魂咒加持的,不能控制力量,但可以在你感到动摇时提醒你是谁。”
琉璃展开一张初步绘制的地图:“根据文献,我们应该从这个山口进入。这里有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古老部落,他们可能保留着口头传承。”
苏婉调整着吴涯手腕上的监测器:“我会实时监控你的生命体征,如果出现异常,你会听到我的声音。”
陈浩检查武器:“我们负责应对物理威胁。你专注于应对内心的那一个。”
吴涯看着他们,这个由科学家、巫女、学者和战士组成的奇特团队,这个在绝境中成为他家人的人们。
“那么,”他深吸一口气,“我们去寻找答案。”
夜色渐深,营地逐渐安静,但每个人的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火——对真相的渴望,对同伴的守护,对人性的坚持。在力量与代价的天平上,他们放上了最重的筹码:彼此。
昆仑山脉在黑暗中沉默地等待着,如同千万年来一样,保守着它古老的秘密。但这一次,寻求者们带来了不同的目光——不仅是探索神秘,更是守护人性;不仅是追求力量,更是理解代价。
而在这条路上,每一步都将是对“我是谁”这个永恒问题的一次回答。